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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圍著屍體站在一起,神情莊嚴肅穆,這些人是博迪凱利、比爾、警長、一名警員,以及兩名醫護人員。年輕的那名醫護人員在擔心自己的胃,可能是覺得胃不舒服有點丟臉吧,但是其他人可是一心撲在工作上。

“認識她嗎?”警長問。

“不認識。”博迪凱利說,“之前從沒見過。”

沒有一個人見過她。

“不可能是從韋斯托弗來的。沒人會從那個鎮來這邊的,他們家門口就有一片極好的海灘。肯定是從內陸的哪個地方來的。”

“也許,她是從韋斯托弗下水,最後沖到這裏的吧。”警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時間對不上。”博迪凱利反對,“她在水裏時間沒那麽長,應該就是在這附近溺水的。”

“那她是怎麽到這兒來的呢?”警長問。

“當然是坐車了。”比爾說。

“那現在車在哪兒呢?”

“人們經常停車的地方嘍,路盡頭的那些樹林子裏。”

“是嗎?”警長說,“不過,那兒可是一輛車的影子都沒有。”

醫護人員對警長說的話表示了贊同。他們是和警察一路過來的——救護車現在就停在那兒——但並沒有看到其他車輛。

“真是古怪。”博迪凱利說,“要是走路過來的話,附近可沒有什麽近的地方,尤其是早晨這個時間點。”

“總之不該考慮她是走過來的。”年長一點的醫護人員發現了些什麽,“她是個有錢人。”他補充說道,好像有人這麽問了一樣。

他們陷入了沉默,思考了一會兒屍體的事情。是的,那個醫護人員說得沒錯,死者生前一定保養得很好。

“話說回來,她的衣服去哪兒了?”

警長正焦躁不安。

博迪凱利解釋了自己關於衣服的看法:她應該是把衣服丟到了高的水位線下面,現在已經沖到海裏了吧。

“是的,有這個可能。”警長說。

“但她又是怎麽到這兒的呢?”

“她應該是一個人來這兒遊泳的,這太古怪了,不是嗎?”年輕的醫護人員大膽說著自己的想法,他還在為自己的胃煩惱著。

“現在這世道,沒什麽可奇怪的。”比爾壓低聲音悶聲說著,“她沒有乘著滑翔機從懸崖下來,這才是奇怪的事。空著肚子遊泳,還是一個人,這可是太稀松平常了。這些年輕的傻瓜們真是讓我頭疼。”

“她腳踝上的是條腳鏈嗎,還是什麽?”警員問道。

是的,就是條腳鏈。還是條鉑金鏈子。連接方式異常奇怪,每一節都是一個C形。

“好了,”警長直起身來,“我想現在能做的只有把屍體移去停屍間了,然後再調查清楚她的身份。看起來應該不是很難。東西都在,沒有被偷,也沒有遺失。”

“是的。”救護人員表示同意,“家裏的管家也許已經打電話通知警局,引起一片騷動了。”

“是的。”警長若有所思,“我還是在想她是怎麽到這兒來的,還有就是——”

他擡起眼睛看著懸崖,突然不作聲了。

“快看!我們可是有個同伴了!”他說。

大家轉過身,看到峽谷的懸崖頂閃過一個人影。他站在那裏看著下面的人們,滿眼急切。當人們轉過去面對著他的時候,他向右快速一轉,消失不見了。

“要是散步的人的話,這也太早了。”警長說,“他為什麽要跑掉呢?看來應該和他談談了。”

但是他和警員還沒來得及向前邁上一步,就發現那個男人顯然並不是在逃跑,而是在尋找峽谷的入口。他瘦削的黑色身影一下子從洞口飛奔出來,跌跌撞撞地向他們跑來,一路打滑,一路蹣跚,讓這些人覺得他的出現方式可真是瘋狂。甚至在那男人跑近時,他們還聽到了他急促喘氣的聲音,盡管這裏到峽谷並沒有多遠,而且這男人也是個年輕人。

他誰都沒看一眼,直接闖進了這群人圍起的小圈子裏,還把兩個擋到他去看屍體的警察擠到了一邊。

“噢,沒錯,是她!噢,是她,就是她!”他大聲叫喊著,突然癱坐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旁邊的六個男人全都目瞪口呆,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接著警長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木訥地說著“沒事了,孩子”。

但是這個小夥子只是一直晃來晃去,哭得更厲害了。

“好啦,好啦。”那個警員恢復了精神,開始安慰他。(說真的,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這真的是一個讓人有點沮喪的場景。)“這對誰都不好,你知道。最好趕快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先生。”他接著說道,因為注意到了那男人手裏手帕的材質。

“她是你的親戚嗎?”警長詢問道,他的聲音已經從前一個工作環節很好地調整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