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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出名了,你知道嗎?”霍莉陰沉地說。

“抱歉?”羅賓沒聽懂。

“揍他的那玩意!”

“那玩——”

“他媽的科莫蘭·斯特萊克!”

“哦,是啊,”羅賓說,“我聽說過他。”

“就是他!當上他媽的私人偵探了,報紙上全是他!揍傷諾爾時還是他媽的軍事警察……把他一輩子都他媽毀了……”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會兒。羅賓記著筆記,等待霍莉說起軍事警察為什麽要去找她兄弟,但她要麽不知道,要麽就是下了決心只字不提。羅賓唯一能確定的是,諾爾·布羅克班克將自己的癲癇完全歸咎於斯特萊克。

諾爾在她家住了將近一年。霍莉將這段日子描述得如同煉獄:在他眼裏,雙胞胎姐妹就是出氣用的,他在她家肆意宣泄自己的痛苦和憤怒。他後來經巴羅的老朋友介紹,去曼徹斯特當了保鏢。

“他已經恢復到可以工作了?”羅賓問。根據霍莉先前所言,諾爾已經失去自控力,遇到一點小事就會勃然大怒。

“嗯,他那時差不多好了,不喝酒,老實吃藥就沒事。我可一點也沒想挽留他,他住在這兒,可把我累死了,”霍莉說,突然想起被傷者嚴重影響生活的親人才有錢拿,“我得了恐慌症。我看過醫生了,病歷裏寫著呢。”

在接下來十分鐘裏,霍莉不停地說,她兄弟的行為是多麽影響她的生活。羅賓嚴肅而同情地點著頭,不時插上一句鼓勵:“嗯,其他家屬也這麽說。”“哦,沒錯,這一點在申訴時很重要。”她又給霍莉買了杯酒,後者聽話地把酒接過去。

“我給你買一杯。”霍莉說,掙紮著想起身。

“不用,不用,這都包含在我們申訴的花銷裏。”羅賓說。她等著女招待倒好麥克文啤酒,看了手機一眼。馬修又發來信息,羅賓沒理他。斯特萊克也發來信息,她點開。

沒事吧?

嗯,她回復。

“這麽說,你兄弟在曼徹斯特?”她端著啤酒回到桌邊,問霍莉。

“不在,”霍莉灌了一大口啤酒後說,“他被開除了。”

“哦,真的嗎?”羅賓說,鉛筆停在半空,“如果是因為他的身體情況,我們可以幫他控告對方不正當解雇——”

“不是因為這個。”霍莉說。

她陰沉而緊繃的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暴雨雲中的銀色閃電。有什麽東西要掙紮著破繭而出。

“他回來了,”霍莉說,“一切回到從前——”

暴力,狂怒,砸壞家具。然後他找了份新工作,去了馬基特哈伯勒。對於工作內容,霍莉語焉不詳地說是“保安”。

“後來他又回來了。”霍莉又說。羅賓的脈搏驟然加快。

“他現在在巴羅?”她問。

“不在。”霍莉說。她醉了,逐漸忘了自己該向律師兜售什麽樣的故事。“他就回來了兩周,但我這次跟他說,他如果再來,我就要報警,於是他就徹底消失。我得去趟廁所,”霍莉說,“再抽一根。你抽煙嗎?”

羅賓搖搖頭。霍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去了廁所。羅賓掏出手機,給斯特萊克發短信。

說他不在巴羅,也沒和孩子們在一起。她醉了。我還在問。她要出去抽煙,你躲著點。

她按下發送鍵,隨即後悔不該加上最後那一句,生怕再引來一句針對她反偵察能力的諷刺。但她的手機立刻就響了,斯特萊克只發來兩個字:

收到。

霍莉過了好久才回來,身上有股羅斯曼香煙的氣味。她把手裏的白葡萄酒遞給羅賓,自己端著第五杯啤酒坐下來。

“謝謝你。”羅賓說。

“跟你說,”霍莉哀怨地說,仿佛對話並未中斷過,“他在這裏,對我的健康極為不利。”

“那肯定,”羅賓說,“所以布羅克班克先生現在住在?”

“他可暴力了。他有一次推我,我的頭撞到冰箱門上,我跟你講過了吧?”

“嗯,講過了。”羅賓耐心地說。

“他還把媽媽的盤子都摔壞了,我想阻止他,他一拳打腫我的眼睛——”

“真可怕。你肯定能拿到賠償金。”羅賓撒謊,無視心裏湧起的一絲罪惡感。她單刀直入地問起最重要的問題:“我們以為布羅克班克先生就在巴羅,因為他的養老金被寄到了這裏。”

霍莉喝了四杯半啤酒,反應有些遲緩。她得知自己能拿到賠償金,容光煥發:就連生活在她眉間刻下的皺痕和臉上那永恒的憤怒表情也消失了。但她一聽到布羅克班克的養老金,又暈暈乎乎地戒備起來。

“不,不在這兒。”霍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