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法院石像鬼(第2/8頁)

“榮幸之至,”我說著,把身子挪到了她對面的木質雅座上,位子有些局促,“應該再有一兩天就結束了吧?”

“希望如此!”

這時,藍思警長走了進來,他在販售香煙的櫃台停下步子,買了一小塊口嚼香煙。他看到了坐在雅座裏的我們,便走了過來,類似口香糖,含有煙草成分,有煙癮的人只要嚼一嚼就不需要通過吸煙來

獲取尼古丁了。

加入這場談話。

“作為陪審員的感覺如何?”

“有點不習慣。”

“你的病人們要習慣沒有你的日子啦。”他爽朗地笑著。

“我可不希望被人們忘記。”

我們三個人一起朝法院大樓的方向往回走。穿過塵土飛揚的停車場,藍思警長和我們揮手告別,他還要去一趟位於下一個街區的監獄。

“那輛是貝利法官的車,”蘭德史密斯女士指著一輛黑色的帕卡德轎車,“有人說,他的收入不像一個小鎮法官。”

“庭審的時候,他令人印象深刻,”我說,“他從不和犯人有太多瓜葛。”

下午的程序是從辯方陳詞開始的,由亞倫·弗拉維的律師發言,他名叫西蒙斯,來自庫德伯裏。看上去他很好地勝任了這個職務,盡管他的發言有點機械,好像判決結果早已經決定了之後走的過場。我沒法判斷他的想法到底是想贏還是想放棄,因為我是一個陪審員。

開場白結束後,西蒙斯將他唯一的證人—被告人自己—叫上庭來。亞倫·弗拉維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他有棕黃色的頭發,臉和手臂因為在夏季農場工作的原因變得黝黑。這一周的時間以來,他都和律師坐在一起,表情毫無變化。即使死者的妻子作證說亞倫常常放下手邊的農活來和她搭訕,這個年輕人也只不過露出難以察覺的微笑,似乎憶起了那些七月驕陽下的日子。

“那麽接下來,”西蒙斯緊張地搓著雙手,這個動作他之前重復了好幾次,“請你自己告訴大家七月二十三日,星期一的下午發生了什麽。”

“好,”弗拉維開口了,撓著額頭,“從早上開始,我就一直在田裏幹活兒—把幹草搬到農場裏面去。當時只有我和華爾特—加斯特羅先生,因為另一個工人那天生病了。”

“你那時住在加斯特羅的房子裏嗎?”

“沒錯。從春種季節開始我就住在那兒,幫忙幹一些農活。”

“這期間,你和加斯特羅太太有沒有什麽特殊關系?”

“絕對沒有,先生!她是我老板的妻子,就這麽多。她負責準備一日三餐,有時候我會幫她做一些家務事。”

“我們知道,死者的遺孀加斯特羅太太正是二八芳齡—與她死去的丈夫相比,你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更加接近。我們收到一些情報—鎮上的傳言之類的—大致是說你們之間有些不光彩的事。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不,先生!”

亞倫·弗拉維的回答響亮而堅定,但我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手在證人席的椅子上緊張地摩挲,加斯特羅太太之前也有相同的動作。

夫妻緊張時會有些相同的習慣,不知道情人是否一樣。

“請繼續陳述有關那天下午的證詞,弗拉維先生。”

“好的,我當時正在谷倉裏,這時加斯特羅先生從田裏回來,他說在遠處有一群討厭的烏鴉,讓我去房間裏拿一下獵槍,他要把它們趕走。”

“你照辦了?”

“是的。”

“加斯特羅太太當時在房間裏嗎?”

“是的。”

“你有沒有和她談話?”

“我印象裏是沒有。”他在褲子上擦幹了手上滲出的汗水,偷瞄了一眼陪審席上的陪審員們。

“你從家裏把獵槍拿走的時候,獵槍有沒有上膛?”

“在往谷倉走的路上,我裝了兩發鳥彈。”

“為什麽這麽做?”

“只是為了幫加斯特羅先生一把。他要去對付那些烏鴉,我想幫他把準備工作都搞定。”

“你到達谷倉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他就站在門裏面,因為我是從陽光刺眼的室外走進去的,所以沒注意到地上的擠奶椅。我被這個椅子絆了一下,就在我試圖穩住身體的時候,槍就走火了。子彈正好擊中了他的胸口,我向上帝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然後你做了什麽?”一種擠奶時使用的工具,可防止牛腳碰倒裝奶的桶。

“我朝屋子跑去,找來了加斯特羅太太。他的狀況非常糟糕,流了很多血。我們回到現場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貝利法官一直饒有興致地聽著證人發言。這時他身體前傾,向法庭工作人員指了一下桌上的空水壺。老蒂姆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水壺拿走了。很明顯,他沒有趁中午休庭的時間將水壺灌滿,所以現在他要去陪審席對面墻上的飲水器取水。他先放走了水管裏的泡沫,接著將水管接入水壺,注滿了四分之三的高度。接著,他又一瘸一拐地回到法官面前,將水壺放在三個玻璃杯旁邊的托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