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雜貨店問題(第3/7頁)

他猶豫了:“你不會告訴馬克思的,對吧?天啊,他扛了一把獵槍追殺我!”

“我不會告訴馬克思,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謝謝你,醫生。也許現在我可以喝一杯了。”

我給我們倆倒了一點烈性蘇格蘭威士忌。弗蘭克·本奇和阿梅利亞·哈克納之間的風流韻事,這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話說回來,我向來就不善於理解涉及感情的問題。

弗蘭克告訴我地址後就走了,我目送他出門走向停在街對面的那輛老舊的汽車。都過了十二點了。總算可以睡覺了。不料電話竟然又響了。我拿起話筒,腦袋裏閃過各種狀況:某個小孩患了夏季熱、喬納森太太早產了、車禍……

“我是霍桑醫生。”

“山姆,我是藍思警官。你能不能馬上來哈克納雜貨店?”

“發生什麽事了,警長?”

“馬克思被殺了。有跡象表明,是那個叫瑪姬·墨菲的女人幹的。”

我趕到現場時,那裏一片燈火通明。藍思警長在雜貨店裏,一名新來的助手守在門口,一小撮好奇的鎮民被這樁發生在午夜過後的案件吸引,聚集在門外。我走進店鋪,突然停了腳步。馬克思·哈克納仰面朝天癱在地上,胸口被鮮血染紅,衣服破了洞。

“兇器是什麽?”我問藍思警長。

“獵槍。依據傷口形狀判斷,發射時槍口距離死者六英尺。”

作為兇器的獵槍就躺在不遠處的地面。那是一把大型雙筒獵槍,之前放在櫃台後的陳列架上,我看到標價牌仍掛在扳機護環.上。接下來,我的視線停留在一把椅子上,瑪姬·墨菲坐在那兒,胳膊撐著一側腦袋。

“你受傷了。”我說著向她走去。

“我摔了一跤,磕到了頭。”

我把她的手拿開,她的發線上有凝結的血液。清洗完成後,我發現傷口並不深,不過傷口周圍環繞一圈淤青。

“肯定痛得要命吧。”

她努力擠出笑臉:“感覺不太好。我暈了好幾個鐘頭了。”

“你得去醫院做X光檢查,看是否有腦震蕩。你有沒有惡心或者嗜睡感?”

“我……我覺得沒有。”

我瞥了一眼馬克思的屍體。藍思警長遵照程序的最後一步,將許多麻布袋蓋在屍體上。“你應該能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吧?”我問瑪姬。

“問題就在這裏—我不知道!我工作到很晚—大概九點半—正當我關上辦公室的門,我看到馬克思剛好也在關門。你也知道,在夏日的夜晚,他都營業到很晚。我走到他店裏,打算買環繞在扳機外圍,防止意外性的射擊—誤觸。

一點香煙,不小心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跤—我猜是一袋土豆。我的頭撞在餅幹桶上,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當時還有誰和你在一起?”

“沒別人—就馬克思和我。所以他才關門的—因為已經沒有別的客人啦。”

我轉向藍思警長:“好吧,那你趕到這裏時,情況如何?”

“那已經是很久之後了,時鐘幾乎快指向午夜。馬克思就這麽躺在地上,獵槍就在他身邊。我當時以為他是自殺的。”

“有自殺的可能性嗎?”

“不可能。退一步說,就算他用腳指頭扣動扳機,槍管到胸口的距離也不可能達到六英尺。這是謀殺,毫無疑問。”

“那就是有人在你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裏,進到店裏,從貨架上取下獵槍,上膛,然後開槍行兇。”

“我就是這麽和藍思警長說的,但他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她的原因單純而直接,醫生。如果事實真如她所說,那麽兇手到哪裏去了?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所有的門窗都拴上了—從房間裏面!”

又是這碼事,我對此早該習以為常了。好像每次北山鎮有犯罪事件,都和這樣那樣的不可能情形扯上關系。“難怪你打電話給我,”我說,“又是一樁密室殺人。”

藍思警長厭惡地搖頭:“壓根不是那麽回事,醫生,不要擅自下結論!我打電話給你,只不過是因為這裏有一位女士,因為頭部的傷口而流血不止。密室是不存在的,因為我們到達的時候,兇手就在這裏。”

瑪姬一臉哀傷,點頭承認道:“馬克思讓我來買煙,然後他拴上了前門。我醒來後發現他死了,於是打電話給警長。腦袋一直暈乎乎的,所以就這麽坐著等待。我根本沒想過門那時還是從裏面拴住的。如果我是兇手,你們認為我會蠢到這種地步嗎?”

我走到門邊仔細察看。門上有個鑰匙鎖,鎖上方還有單獨的一根插銷,藍思警長在這扇門背後已經忙碌了好幾小時。我檢查了儲藏室和儲藏室那邊的後門。這扇門有個橫跨整個門板的木制門閂,門本身也上了鎖。沒人能從這扇門開溜。我又將注意力集中到儲藏室的兩扇窗戶上,它們也都從內側上鎖而且拴住了。前屋唯一朝外的窗戶有兩扇,是位於前門左右兩側用於展示的巨大櫥窗玻璃。位於房間一半高度的邊墻上,有一台小型抽風機,不過據我觀察,葉片之間的距離太近,雙筒獵槍無法從中伸進來,更別說一個有血有肉的兇手了。我望向高處上了黑漆的木頭天花板,那裏既沒有天窗也沒有出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