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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了。

記得當時,宮村說加藤女士直到去年都還是《小說創造》的編輯。雖然我記憶模糊,不過讓熏童出道的雜志,不就是《小說創造》嗎?那麽……如果加藤麻美子就是喜多島熏童,這本雜志會突然開始連載無名歌人的作品,就能理解了。編輯本身就是覆面歌人的話,根本沒有什麽不可思議的。

像是廣告臨時抽掉了、某人的稿子頁數不足等等,小說雜志經常出現不上不下的空白,這種時候,編輯就要使盡各種手段來填補這些空白。一開始只是單純拿來補白的短歌專欄 碰巧大受好評——可以輕易想見到。

那麽就算那個專欄受到好評,編輯部也不可能樂見這種狀況。

更遑論受到極高評價,其他雜志爭相報道,因為受到好評的其實是一個編輯,也才會發生不得不離職的糾紛吧。

我一廂情願地想象、一廂情願地做出結論,總算找回話語,寒暄說:“幸會。”喜多島熏童——不,加藤麻美子用那張看起來依然有些不幸的臉說:“請多關照。”

我——毫無根據地——有了一種肩上的重擔全部卸下的錯覺,所以優柔寡斷的我相當難得地,快活地答應了他的邀請。雖然交出了稿子,但並不表示家計當下獲得解救,而其就算加藤麻美子就是喜多島熏童,那又如何。

我們進入一家分不清是傳統甜食店還是咖啡廳的店裏。

宮村和加藤麻美子並坐在一起,我怎隔著簡陋的桌子,坐在兩人對面。

加藤麻美子——她的臉愈看愈讓人覺得不幸。

她並沒有哭泣,也不憂愁,態度十分普通,雖然不及山崎,但也算是個隨和的人,具備一個社會人士應有的禮節。她看起來相當知性,言行舉止毋寧讓人覺得她是個豁達大方的職業婦女,盡管如此……

我無論如何就是覺得她看起來不幸福。

到底是什麽讓我這麽想?當然,那時我也非常明白這種想法根本是無根據的成見,然而一旦成形的成見卻很難甩得開,我面對社會評價應該遠勝於我的女子,投以憐憫的視線。

“請問……”多麽愚蠢的開頭啊。

我真要接著說“喜多島”三個字,但宮村張開右手制止了我。“那件事……曖,關口先生,就別提了吧。既然已經曝光,那也沒辦法,不過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夠將在稀譚舍看到的事暫時保密。至少目前暫時……對吧?”

宮村向麻美子征求同意。

麻美子等待宮村的話音一落說:“是啊……,老師,可以嗎?”

我這個人沒什麽堅持,不會人家都說得這麽白了,還繼續追問,所以我答道:“我了解了,我會忘掉。”

“說到忘掉,關口先生……,啊,這話轉得有點勉強。其實我之所以請您喝茶,是為了上次的事。老實說,我一直想與您再見個面,可是,才剛發生過箱根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叨擾……”

“找我……?”

“哦,上次我從京極堂先生那裏聽說,關口老師對心理學有著極深的造詣。”

“造詣啊……”

我只知道一點皮毛而已,或者說我是個病患。但是一如往常,我無法清楚地說明,所以宮村再次欣喜地說:“沒想到竟然會在那種地方偶然再會,這也是上天的安排,真是太好了。”我禁不住又汗流浹背起來。喝了一口水。

“很容易受騙……”麻美子突然說道。“……該說是濫好人,還是太傻呢……”

“這、這是在說誰?”

“……我自己。”

“這是什麽意思……?”

“……是家系。”

宮村苦笑,補充說道:“關口先生,這位麻美子女士,您別看她這樣,其實非常獨立能幹。現在這個社會,婦女想要在社會上有立足之地,需要非同小可的努力才行,而她十分踏實地竭心盡力。她是我所認識的最積極的人,這並不是在吹捧她,所以更……這麽說……”

“……我被騙了。”麻美子再次說道。

事實上,她是那種容易被人當成冤大頭的類型吧。

我沒在聽。

當時我的確在場,但是我腦中只留下前半部分咻嘶卑的話題,後半部分

就連魯鈍的我都這麽覺得了,肯定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