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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

朱美覺得這應該構成不了自殺的動機。

朱美站了起來,來到窗邊。

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

她打開窗戶。

感覺不到期待的春風。天空微暗,風已經停了。而且外面的空氣溫熱,幾乎與室溫相同。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彌漫閉塞的房間中的黏滯空氣稍稍稀釋了一些。

望向外頭……

朱美倒抽了一口氣。

那些占據了沿路的成仙道信徒正隔著空地,橫排呈一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裏。

——什麽?

他們沒有敲打樂器,約有五十人,不過有一半以上應該是一般信徒,服裝不同。甚至有人拿著菜籃,或牽著狗。對面二樓住家的住戶從窗戶探出頭來,一臉驚訝。

此時——傳來護士的聲音。

接著病房的門靜靜地打開了。

回頭一看,是那個胸前掛著圓形飾物的……

成仙道男子。

“你……你跑到這種地方來幹嗎!”奈津叫道。“看清楚場合好嗎?我要叫警察嘍!”

男子表情不變,雙手合十,行了個禮。

“松嶋女士,今日吾等並非前來引導松嶋女士。為了拯救這位道友尊貴的性命,吾等明知失禮,仍冒昧前來,請您千萬諒解。”

“諒解你個頭啦!”奈津站了起來。“朱美,這些家夥終於盯上你了。不可以聽他胡說,會被騙錢的!”

男子恭恭敬敬地說:“吾等所指,並非那位……一柳女士是嗎?而是病床上那位被施以禁咒的先生,吾等……是前來拯救您的。”

“金咒?”村上露出如墜五裏霧中般的表情。

“您是……村上先生嗎?吾等所屬之團體,在偉大的真人——曹方士門下日夜修行不懈,謂之成仙道。敝人名叫刑部,擔任乩童。請多指教。”

男子——刑部深深地行禮。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啊!”奈津大叫。“你怎麽會知道這個人?不要信口開河了!”

“天地雷風山川水火,世間之事,皆可透過八卦之相得知。吾師曹方士是一名法力高深的日者(注:即占蔔師),不需仰賴竹簽、擲錢、鏡聽、雜蔔之術。那位先生的事,吾師了若指掌。”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啦!”

刑部笑了,他的眉毛十分稀疏。

“其實,前月吾師曹方士在吾等位於富士吉田的本部——蓬萊廟的道觀進行潔齋,當時吾師蔔得一個極為兇險詭異的卦象,遂緊急舉行科儀(注:道教儀式的程序規矩稱為科儀。),因而獲知了這位先生的事。”

“胡說!如果那麽早就知道,為什麽到這個時候才來?反正你一定是在朱美家偷聽到的吧!”

“起後方士便對這位先生極為掛心……”

刑部完全不理會奈津的話,從容不迫地走進病房。他後面的走廊站著幾名像是信徒的人。

“……但是方士十分繁忙,遂吩咐吾等扶乩,持續追尋這位先生的行蹤。您……”

刑部經過第一張病床,手搭上第二張病床。“……不斷地改變位置。”

村上睜圓了惺忪的眼睛。

“因此遲遲追尋不著,無法得晤。”

“呃,請問……”

“一想到村上先生本次住院之因由……,若是能夠及早晤面,您也不必落得如此情狀,敝人深感愧疚。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村上先生因此停下腳步,吾等今日也才能夠做出氣道,前來搭救。”

“氣道?”奈津緊咬不放,她徹底厭惡這個人。“不要開玩笑了,什麽跟什麽,不懂你在鬼扯什麽。我才不相信什麽占蔔啊幽靈的,什麽氣啊?”

“氣即一——本源,本源即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上的一切,全都是氣的顯露。”

“不、不要在那裏唬人了。反正一定是時下流行的通靈術什麽的吧。”

“吾等成仙道認為,靈魂與物質是相同的。精神與肉體都只是氣的一種形態。如果這個世上存在著幽靈,那麽也只是氣以幽靈的形態發露罷了。如果這裏有肉體,那也只是氣采取了肉體這樣的形態。肉即靈,靈即肉。一切源於氣。歸於氣。氣的運動,即是‘道’。吾等即求道之人。非靈亦非肉,吾等只是行符合宇宙根本原理之行。敝人不懂何謂通靈術,但吾等所行方術,與其根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