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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遙望,實現對上了。
——我帶你逃走吧。
——過來。
男子抓住村上的手,吧他拉起來,帶領他到天台鳥藥樹後面,蓬萊山的樹木中。兵吉、兵吉,我知道你在這裏!你給我差不多一點!——父親的聲音接近了。男子分開叢生的樹木,潛入裏面,眼前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巖板。
巖板直直的裂開來,有一個勉強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村上心想,男子可能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這裏……
裏面就像洞窟。
——這裏並沒有那麽古老。
——不過,神社的人也不曉得有這樣的地方。
男子說著,點燃了蠟燭。
村上說,他看見了幾尊佛像。神社境內有佛像,這實在相當荒唐,但村上記得那確實是佛祖的模樣。
這是,父親的聲音又遠遠的傳來了。村上心想,父親一定正在尋找子安石一帶。
他暫時壓低呼吸聲,豎起耳朵。
等父親的聲音完全小時候,幾乎令人窒息的緊張感也解除了。村上總算發得出聲音了。
——你……是誰?
他的聲音顫抖、沙啞。
我是藥商……男子再次說道。
你怎麽會認識我?——村上又問,男子籠罩著濃濃陰影的臉笑開了。
——這沒什麽,我又不是只認識你一個人。
——我對於這一帶的每一個人都了若指掌。
——從祖宗八代、家業到家庭關系,全都調查過了。
——所以你經常離家出走這件事,我也早就知道了。
——不必擔心。如果你真心想離開家,我可以幫你。
處於幹燥的洞窟內部,男子說話的回音,一次又一次震動著鼓膜。
——你真的拋棄得了家嗎?
拋棄的了家嗎拋棄得了家嗎拋棄得了家嗎?
那種父親。那種家。那種村子。
“現在想想,我不懂自己那個時候到底誰是在痛恨些什麽。”床上的村上垂著頭說。朱美心想,每個人一定都有過這樣的時期。
想要離開家、討厭父母,這些牢騷其實只是借口吧。盡管不明所以,宗旨就是想要反抗——朱美覺得這才是真實的。
憤怒的源頭並不在外側。
可是在種時期,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幸福與不幸其實都不在自己之外。因為事實上,性口就是充滿了無處排遣的憤怒,所以才會向外尋求反抗的對象。會怪罪於父母或環境,只是為了向自我正當化罷了。
但是,在向外側尋找理由的時候,問題永遠得不到解決。有時候,被壓抑的沖動會帶來巨大的扭曲——盡管如果能夠隱忍過去,它其實是非常微不足道的消失,甚至可以當做不曾發生過。
村上年少時,怎麽樣都無法忍耐吧。討厭討厭討厭——莫名其妙的厭惡感在黑暗中膨脹,結果村上少年對男子點頭了。
男子狂妄的笑了。
——好骨氣。這座神社豪臣熊野三所權限(注一:日本紀伊國東牟婁郡熊野山,因山中有熊野坐神社、熊野速玉神社、熊野夫須美神社等三所神社聳立,故又稱為熊野三所權限。權現為示現、化現之意。)的發祥地。
——但那只是在明治的神格上申時這麽奏上的號了。
——這裏原本祭祀的是泉津事解男命。
——泉津事解男命這個神哪……
——是伊奘諾命將休書交給黃泉之國的伊奘冉命時所誕生的神明(注二:伊奘諾命與伊奘冉命亦為作伊邪那支命、伊邪郡美 命,是日本神話中奉天神之命生下日本國土及神明的兩位男女神)。
——所以如果要與日常的舒服訣別,著地方時再恰當不過的了。
男子在洞窟中占了起來。
——這裏什麽都沒有,我尋找的東西或許不在此處。
——也得問問你的家人才行。要是問不出個結果來,可不能善罷甘休。
——我也猶豫過,把毫不知情的你給卷入,似乎說不過去。
村上一臉糊塗。
男子接著這麽說:
——你的家人……或許會消失不見。
——即使這樣也無所謂嗎?
少年掉頭。那種父親、那種家庭——可是村上說,他一點頭就後悔了。可能也是因為他不太懂男子的意思吧。但是那是已經太遲了。
男子把臉靠過來。火光悠悠搖曳,只看得見男子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