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2/4頁)

“命令我分五個人給您。”

“把那個發現德寇的給我。”

“奧夏寧娜當小分隊的隊長。”

“哦,好吧。快把人集合起來。”

“早已集合好了,準尉同志。”

這個隊伍可真沒法說。這一個長發垂落腰際,跟馬鬃似的,另一個頭上還殘留著卷發的紙卷。這群武士!你就得跟這夥人一塊去搜索森林,去擒拿手執沖鋒槍的德國鬼子!再說,她們手裏有的只是一種用1891型三十年代本國造的家夥……

“稍息!”

“冉妮婭、嘉麗婭、李莎……”

準尉皺皺眉頭:

“慢著,奧夏寧娜!這是去抓德寇——可不是去摸魚。那麽,至少也得會放槍吧……”

“她們會。”

瓦斯科夫本想揮手通過,可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大概有人會講德語吧?”

“我會。”

從隊列中發出這麽一個尖聲尖氣的嗓音。費多特·葉夫格拉費奇終於按捺不住,勃然大怒:

“什麽叫——我?什麽我呀我的?應當報告!”

“戰士古爾維奇。”

“這就對啦!德語——舉起手來,怎麽說的?”

“亨德霍赫。”

“對啦,”準尉總算是揮揮手,通過了,“那麽,你算上一個,古爾維奇……”

五人小分隊組成了。一個個嚴肅認真得像孩子似的,可暫時還看不出有人感到害怕。

“要做好走上兩天兩夜的準備。帶上幹糧、子彈……每人五夾。加足了油……嗯,就是說:吃飽喝足。把靴子穿得像個人樣,把身上搞得整整齊齊的,準備好。四十分鐘之內整裝完畢。解散!……基裏亞諾娃和奧夏寧娜,跟我來。”

趁著戰士們吃早飯和整理行裝的時候,準尉帶著兩個軍士到他屋裏去開會。幸好女房東已經溜走了,可是床沒鋪好,兩個枕頭並排擱著,透著那麽親熱……費多特·葉夫格拉費奇請軍士們喝粥,一邊仔細瞧著一張早已磨損的舊地圖,比例尺是三俄裏為一英寸。

“這麽說,是在這條路上碰到的?”

“就是這兒,”奧夏寧娜用小手指輕輕地在地圖上劃了一下,“正打我身旁走過,朝著公路走去。”

“朝著公路?……可你大清早四點鐘在樹林子裏幹什麽?”

奧夏寧娜沉默不語。

基裏亞諾娃眼皮也不擡,說:“不過是起夜唄。”

“起夜?……”瓦斯科夫生氣極了,顯然是撒謊!“我親手替你們挖了廁所。還不夠你們裝的?”

那兩個人都皺起了眉頭。

“哎,準尉同志,有些問題,婦女是可以不答復的,”又是基裏亞諾娃在說。

“現在沒有什麽婦女不婦女的!”軍運指揮員嚷嚷起來,甚至還輕輕地拍了一下桌子,“就是沒有!現在只有戰士,還有指揮員,懂嗎?現在是戰爭,只要戰爭一天不結束,咱們就都是中性……”

“哦哦哦,可是您的床,到現在還沒整理好呢,中性的準尉同志……”

哎唷唷,這個基裏亞諾娃可真會挖苦人!一句話——是個禍害!

“你是說,他們朝著公路去了?”

“是朝那個方向……”

“他們上公路見鬼去:公路兩旁的森林早在蘇芬戰爭時就砍掉了,他們到那兒去只能挨一頓狠揍。不對,基層指揮員同志們,他們並不真想到公路去……喂,你們吃吧,吃吧。”

“當時又是樹,又是大霧,”奧夏寧娜說,“只是隱隱約約的……”

“假如是隱隱約約地見了鬼,那就該畫個十字避避邪,”軍運指揮員咕嚕了一句,“你說,他們手裏提著小包?”

“是的。看上去很重,用右手提著。包裝非常嚴密。”

準尉卷好一支煙抽了起來,在屋裏踱來踱去。突然間,他全明白了,原來這麽清楚的事都沒想到,簡直讓人不好意思。

“我想,他們拿的是炸藥。如果真是炸藥,那麽他們根本不是去公路,而是直奔鐵道。也就是說,是奔基洛夫鐵路去了。”

“到基洛夫鐵路可不近,”基裏亞諾娃不大相信地說。

“所以要穿過森林嘛。這地方的森林可真要命——能隱蔽整整一個軍,別說是兩個人了。”

“假如真是這樣……”奧夏寧娜激動起來,“假如真是這樣的話,應該通知鐵路的保衛部隊。”

“基裏亞諾娃去通知,”瓦斯科夫說,“我的匯報時間是每天二十點三十分,代號‘17’。奧夏寧娜,你吃呀,吃呀。我們要走整整一天哪……”

四十分鐘之後,搜索小分隊集合了。可是過了一個半小時才出發,因為準尉要求嚴格,老是吹毛求疵:

“全體脫靴!……”

還真被他抓著了——有一半人雙腳裹著薄絲襪,直接往靴子裏蹬,另一半人像紮頭巾一樣把包腳布裹在腳上。這樣是沒法長途跋涉的,兩只大靴子在腳上拍打著,不出三裏路,腳就會打出血泡來。還算好,她們的班長,奧夏寧娜下士穿得還合乎規格。可她為什麽不教教下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