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遺產:一場“德國人的勝利”?(第2/5頁)

對於許多普通士兵而言,滑鐵盧的勝利可能給他們帶來了大量象征性的獎賞,但1816年的復員對他們而言則是一場新的挑戰。他們許多人都歲數大了,無法開辟新的事業,其他人則由於這場戰鬥導致精神崩潰或身體殘疾。比如可憐的步兵達倫多夫,就有一條腿被截肢了。對復原士兵及其家屬的規定十分苛刻——他們必須證明其殘疾是服役導致的。盡管如此,軍官們還是盡其所能,每年從自己的養老金中捐出4天的錢,為遇到困難的前軍團成員的孤兒寡婦成立了一個專項基金。這個慈善項目由德高望重的軍官組成委員會進行管理,直到部隊解散之後仍然繼續運作了數十年。在19世紀60年代,委員會中曾有一位C.F.馮·奧普迪達中校,他就是滑鐵盧戰役中那個奧普迪達的嫡系子孫。10

這些軍官有權享受半薪,他們的生活條件比普通士兵好,但他們也受罪不少。軍團裏有許多軍官自殺,還有許多人年紀輕輕就離世了。例如,前第5線列營的克裏斯蒂安·戈貝爾少尉,在滑鐵盧戰役12周年紀念日前兩天“精神錯亂,開槍自殺”。這很可能也是當年那場胸甲騎兵進攻所造成的傷亡,只是發作時間拖後了很久而已。同樣慘遭屠戮的第8線列營有4名軍官,也在1817—1818年的短時間內連續死亡。11第2輕步兵營的幸存者也經歷了苦難。副官威廉·提曼在拉海聖受了重傷,而且他可能對自己沒能管好巴林的坐騎這件事一直無法釋懷,可能直到他1818年在漢堡離世之前,都沒有真正放下過。格奧爾格·邁耶爾中尉在保衛拉海聖的菜園時受了輕傷,後來一直領取漢諾威軍隊的退休金,直到1823年3月逝於奧滕多爾夫。可能有荷蘭血統的馬略·托賓中尉後來去了南美洲西北海岸的蘇裏南,兩年後去世。曾在拉海聖莊園內外的猛烈戰火中都毫發無傷的伊曼紐爾·比德曼中尉於1836年10月在故國瑞士溫特圖爾附近的施坦胡德身亡。沒有人知道,也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些人的英年早逝與那個漫長的下午所造成的創傷是否有關。12

多數人都用這樣那樣的方法撫平了創傷。第2輕步兵營的許多軍官享盡天壽,有的還特別高壽。與步兵林道配合得無比默契的約翰·德拉蒙德·格雷姆中尉在拉海聖受了輕傷,他生活在蘇格蘭法夫郡的因其不萊基,直到1846年仍然健在,仍然很高興聽到別人叫自己“豬圈長官”。13喬治·巴林算是走得比較早的,他榮譽加身,於1848年7月以漢諾威軍隊中將的身份逝於黑森州威斯巴登市。恩斯特·奧古斯特·霍爾茨曼上尉比他的兄弟菲利普多活了37年,於1852年以少將軍銜逝於德國北部城市哈梅林。喬治·弗蘭克少尉在滑鐵盧受了兩處重傷,他於1816年晉升為名譽上尉,享受漢諾威軍隊的養老金,後於1857年8月在漢諾威的利本堡鎮逝世。奧利·林丹上尉在拉海聖受了重傷,他直到1865年還在漢諾威軍隊的退休名單上領著上校的退休金。伯恩哈德·裏夫庫格爾中尉也在拉海聖身受重傷,他於1869年12月以少將軍銜在漢諾威去世。

無論他們在拉海聖之戰外都有過什麽樣的經歷,第5線列營的一些軍官也享受了愉快的晚年生活。愛德蒙·惠特利在倫敦的旺德羅比聖安德魯教堂與伊麗莎·布魯克斯結婚,生了3個女兒,後於1841年5月在德國西部的特裏爾去世。當年隨第5線列營的輕步兵連隊被派往拉海聖並在那裏負傷的查爾斯·馮·維特中尉,於1844年年底以上尉軍銜退休,領取漢諾威部隊的退休金。和他一個連隊的戰友,查爾斯·施拉格爾中尉加入了新編漢諾威部隊,擔任近衛擲彈兵上尉,去世時已是上校軍銜。讓人高興的是,奧普迪達的兩個侄子,路德維希·阿爾布雷希特和克裏斯蒂安·路德維希,分別活到了1860年和1872年。勇敢的營助理軍醫格奧爾格·哈托格·格爾松見過的可怕景象比多數人都多,他在軍團解散後去了漢堡,成長為綜合醫院的首席外科醫生。

即使是在解散後,軍團仍然是英德文化傳遞的媒介,但這種文化傳遞在很大程度上似乎是單方面的。英國那些亂七八糟的習俗在漢諾威軍隊裏全都遵守:不許說“商店”這個詞,祝酒時必須喝幹酒杯。對於喬治國王時期銀器的熱愛也從英國傳了過來。由馮·阿爾滕將軍制定的新的漢諾威軍隊的訓練規章遵循英國模式,炮兵使用英制度量衡,步兵配備英國步槍,就連常規的鞭刑這樣的細枝末節也都以英國的做法為基礎。總的來說,軍團成員隨身帶回了對所有英國事物的偏愛,特別是在語言方面和想被人當成“紳士”的願望上。許多年之後,兩名軍團老兵在德國見面,仍會喊出“永遠的老英格蘭”!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