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燃燒的沖繩 四(第4/18頁)

人的神經緊張總是有限度的。

尼米茲和金都了解這個限度,因為他們都是海軍軍人。他們決定讓哈爾西上將來接替斯普魯恩斯上將,讓“公牛”去換雷蒙德。

五月二十六日,正值日本第八次“菊水”特攻的高潮,威廉·哈爾西上將乘旗艦“密蘇裏”號,從菲律賓趕赴沖繩。除了司令官更換外,希爾和麥克康也將換下米切爾和特納,讓他們這套兩棲戰三駕馬車更好地研究“奧林匹克”作戰。

海上交接班的情景是非常生動感人的。

幾百艘戰艦怒吼著,向空中噴吐著火焰,五彩濱紛的識別彈在鴿灰色的雲層中綻放,仿佛七月六日的焰火。在這片雄壯的背景中,兩位最著名的海上老軍人走到壹起。

雷蒙德·斯普魯恩斯上將在沖繩海面上堅持了兩個月。任何否定艦隊留駐海上的議論,他均憤怒地嗤之以鼻。他不知道除了占領沖繩以外還有什麼別的事可做,他也從未懷疑是否值得付出如此高價去攻克這個島,他也不幻想除了占領沖繩還會有別的辦法去戰勝日本。他認準壹條路非要走到底,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他就象偉大的保爾·瓊斯所說的:“他人拒絕承擔的義務,我毫不猶豫地接過來,並且立刻在他頭上展開我的鮮明旗幟。”其實,斯普魯恩斯並不追求榮譽,或者為了顯示自已的勇敢而不顧部下死活。沖繩必須拿下,艦隊必須呆在海上,這件事象二加二等於四壹樣簡單。

哈爾西上將卻充滿了想象力和幹勁。他今年六十三歲,雖然年齡長雷蒙德四歲,渾身卻充滿了烈火般的激情。萊特灣海戰以後,他率領艦隊闖入中國南海,從金蘭灣掃蕩到新加坡。他自視比古板的雷蒙德高明,但對雷蒙德的勇敢表示了極大的欽佩。他倆的手握在壹起,互致問候,互拍肩膀。第三艦隊的高級參謀人員同第五艦隊的同行們也舉行了迎新宴和告別宴。雖然大家對沖繩依依不舍,對島上的戰事深深留戀,對未能拿下全島非常遺憾,但離開沖繩這個鬼門關總是件愉快的事。就在他們交接班這天,從早到晚,壹百五十架神風機沖來,穿過濃密的防空炮火,壹個心眼“吻”上美艦。十四艘軍艦被撞沈撞毀。用壹位當事者的話講:“整天就象是在火的尼亞加拉瀑布下面看壹場接壹場的盛大歌劇。”

“新墨西哥”號戰列艦離沖繩越來越遠了。沖繩的熾烈炮火和它清秀的山川隱沒在波濤下。斯普魯恩斯上將站在艦橋上,任由海風吹拂他的雙頰。他的臉上掛著淚水,他的神情肅穆而凝重。他在想什麼呢?

也許是悼念長眠在沖繩海底的水兵吧。

他也僅僅是壹個幸存者。

他以為不久的將來,他會在九州重新沭浴海空戰爭的火的洗禮。

這位“沈默的勇士”做夢也沒有料到,此別沖繩,戰爭對他來講,已經結束了。

哈爾西上將把第五艦隊改為第二艦隊。原班人馬,只動番號。他可不願意守在沖繩整天挨打。他信奉“最好的防禦是進攻”的古老戰爭信條。他把幾個中隊艦載機移交到讀谷等沖繩機場上,委托它們掩護布克納爾的天空。

哈爾西拔起錨鏈,揮師北上。他要去端掉神風機在九州的老窩。他可不是好惹的,要讓日本人知道美國佬並不是生來就喜歡挨打。

第五艦隊的飛行員熱烈歡迎哈爾西的決定。他們願意無拘無束地去攻擊敵人的目標,而厭惡保衛固定的友軍目標。因為,“那樣可以甩開膀子大幹”!

海戰是海軍上將的舞臺。有什麼人,演什麼戲。怪不得太平洋艦隊的水兵們都在說:

“俺們情願隨‘公牛’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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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這是壹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除了壹寸壹寸地爆破之外,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逐出日軍。”

早在四月份,第二十四軍軍長霍奇中將就這樣說過,他不幸而言中了。

牛島中將的“北上”反攻失敗以後,首裏防線兵力受到削弱。惠特尼團經過血戰之後沖過了大名峽谷和安謝河,從西翼包圍了首裏。

回想起來,這次重要的突破,與其說是壹個勝利,不如說陷入了另壹場災難。現在,惠特尼的部隊,受到了東邊首裏,西邊那霸的炮火夾擊,前面是壹條同安謝河壹樣的東西向河流——安裏河。在沒有任何掩護的丘陵上,已經失血過多的海軍陸戰隊傷亡激增。不久,陸戰六師這壹個最優秀的團就潰不成軍了。

這時候傳來希特勒德國投降的消息。全歐洲和美國都在慶祝V-E日,即歐洲勝利日。沖繩部隊,無論美軍還是日軍,反應冷淡。他們受著沈重的心理壓力,雙方都看不到壹絲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