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燃燒的沖繩 四（第6/18頁）

惠特尼上校、蓋格少將和布克納爾中將都相信，敵人壹定是集中了全部力量來守衛砂糖山。壹旦該陣地陷落，首裏防線將土崩瓦解。失去首裏防線的敵人，難道還有實力再部署壹條同樣堅固的防線嗎?

砂糖山必須攻占，無法繞過。

鈴木繁二少將的第四十四混成旅，作為三十二軍的戰略預備隊，壹旦耗光了，牛島手中就連壹名生力軍也沒有了。

“查爾斯先生，我們象目前這樣幹下去，全團死光了也拿不下砂糖山。我們每次只投入壹個連到壹個營，敵人只用很少的兵力就牽制住我們。敵人的反擊很有經驗，我們花很高代價打下的山頭輕易地丟掉了。”

艾倫中校指出惠特尼的指揮錯誤。他的聲音仍舊那麼宏亮，他機體內的發條仍然擰得非常緊，似乎血戰更使他精神煥發：“您認為有什麼更好的方案嗎?”

惠特尼對自己的指揮深為自信，雖然砂糖山沒打下來，但他從未意識到自己的計劃有違任何兵書將道。

“先生，把全團投進去吧。如果人不夠，那就再調六師或壹師的壹個團。我們的目的是拿下高地，而不是保存兵力。我帶壹個連拿下折缽山表面陣地，妳再派壹個連越過我攻擊馬蹄山。第三個連進攻馬蹄山凹部，同時讓壹個營控制住半月丘。最後壹個連是預備隊，如果我是妳，就用它來加強折缽山的表面陣地。當然，最好要有兩個坦克連的配合，噴火器也不能少。坦克的作用主要是運輸守軍彈藥。光憑壹個人攜帶的彈藥守不住砂糖山。”

李結束了他的話，他放肆地用手指打了個榧子：“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高招。我的人幾乎都在這裏死光了。上帝讓我活下來，就是為了讓我對妳說這番話。”

惠特尼猶豫不決，為了兩個小山頭，他要將全團投入孤註壹擲的冒險，很可能全團被打癱，而沖繩島南部還有幾百個同砂糖山類似的敵人據點，他又拿什麼去征服它們呢?

“先生，運氣只跟勇敢者走。按我說的幹吧，拿不下砂糖山是‘海魔’的恥辱。”

惠特尼沈思了半分鐘，他仿佛重新成了壹個營長，而李卻領導著壹個整團。他不得不承認，他站在艾倫的位置上，也會提出同樣的建議。

“好吧，艾倫，按您說的辦。如果上帝的意願是將咱們留在沖繩，那咱們就安心認命好了。第二團全拿上去，但願事情象有些軍事家說的那樣，‘再拿上最後壹個班，歷史就改觀了。’”

艾倫罕見地笑了笑：“先生，我沒認錯您。在塔拉瓦我就知道您是好樣兒的。”

他轉身出去，沒多久，又轉回來，拿了壹塊用星條旗包的大包裹。當著團部人的面在桌上抖開，用彈藥箱拼成的桌子上滾動著各種各樣的紀念品：日本軍刀、短刀、新西蘭毛利族的石斧，金佛、金馬、壹副日軍少將領章(那是塔拉瓦上柴崎少將的)、壹支烏黑的南部式手槍、兩枚菱形校徽：壹枚上面寫有“高女”，另壹枚寫著“女師”’“女高”的白色百合花右垂，“女師”的百合花左垂。最後，是壹本精美的像集，裏面有各種膚色各種女人的照片。像集在桌上張開最後壹頁，嵌著壹張穿著海魂衫校服的女孩子照片，她天真地望著照相機鏡頭。照片貼在她的學生證上。上面寫著：積德高等女學校，小波津照子。

艾倫·李中校說：

“先生們，我沒有妻室兒女。可以從這個世界上壹走了之。這裏是壹部分我收集的紀念品，船上還有壹些。當然，大部分留在我的家鄉。上校，我的家在南卡羅來納州奧倫治堡，您也許還記得。我唯壹的願望是：請閣下幫我整理壹下紀念品，在那莊園裏有我的書房和臥室，您讓我的族人把它們布置成壹個紀念室。我只是想告訴後人：艾倫沒有辱沒李家族的姓氏。”

惠特尼沒有動。他溫柔地握著李的手：“我要妳活著回來。艾倫，妳還記得壹篇小說嗎?《在帝國大廈樓頂再次相會》，我還要同您在東京的皇宮裏合影留念呢。”

“謝謝，查爾斯。”李受了感動。“打仗這玩藝兒不好說，還是醜話說頭裏，替我問南希小姐好，她住紐約第34街105號。他媽的，上次時間太短，許多話還沒對她說完呢。”

“會來得及說的。”惠特尼笑笑。

艾倫走向工事門口，他要去組織進攻了。

“查爾斯。”他回過頭：“如果在那壹堆破爛兒裏，再添上壹枚國會榮譽勛章，我在天國裏會非常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