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鐵幕即將落下”(第4/6頁)

羅斯福總是在眾議院的講壇上向國會發表演說。此刻,一張放著麥克風的桌子擺在距第一排座位僅僅一碼遠的地方。羅斯福走了進來。副總統哈裏·S.杜魯門和眾議院議長薩姆·雷伯恩跟在後面。羅斯福第一次沒有站著講話。“副總統先生,議長先生,以及各位國會議員們,”他說,“我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坐著講話。不過,我知道你們很清楚,這樣我就不用拖著雙腿下端那十磅重的鋼鐵站著,對我來說就輕松得多。況且,我剛剛結束了一場一萬四千英裏的旅程。”

這是羅斯福第一次提到他的病痛,正在收聽廣播的很多美國人都大吃了一驚。大多數人從不知道他們的總統是個瘸子。珀金斯女士想,他這番話說得那麽輕松隨意,親切和藹,而且毫不自怨自艾,因此,大家都沒有覺得不安。他接下來的演講也讓她印象深刻。演講回答了那些她應該會有但卻沒有說出來的顧慮。然而,與她相反,杜魯門卻沒有看出羅斯福那獨有的風格與手勢。而羅森曼不僅對羅斯福那結結巴巴、有氣無力的姿態心生沮喪,還覺得他某些即席的表述幾近荒唐,肯定是剛剛迸進腦袋裏的。

總統大概描述了雅爾塔會議的兩個主要目的:“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損失打敗德國”,以及“繼續為一項國際協定奠定基礎。該協定將在戰後帶來秩序與安全,確保世界各國的持久和平”。他談到了新的聯合國組織,以及預定於4月25日在舊金山舉行的首次會議。

“這一次,我們沒有錯誤地等到戰爭結束再來建立和平機構,”他說,“這一次,正像我們通過共同的戰鬥最終贏得了戰爭的勝利一樣,我們還要共同工作,以防止戰爭再次發生。”

這次演講或許缺乏羅斯福平素的口才,但它還是震動了國會。幾乎每一個與會者都被總統所表現出的勇氣和意志深深打動了。最後,他贏得了一片誠摯的、充滿深情的歡呼聲。

“我會盡快去溫泉療養院休息一下。”過了一會兒,他疲憊地對杜魯門說,“如果能在那兒待上兩三個星期,我就可以恢復健康。”

就在丘吉爾和羅斯福向他們的人民闡述克裏米亞會議的成就之時,三大國自我誇耀的團結在羅馬尼亞出現了一道裂縫。美國在布加勒斯特的政治代表報告說:“一些極端的共黨分子開始提高要求,歪曲事實,並且指責政府所采取的對人民有利的立場。”警察驅散了反拉德斯庫聯合內閣的群眾示威,當地共產黨報紙將此事稱作“血腥屠殺”,並要求立即解散政府。

羅馬尼亞管理委員會的英美成員要求召開會議,以解決這場危機,但是委員會的蘇聯主席卻予以拒絕。為了表示抗議,哈裏曼給莫洛托夫寫了一封正式信函,宣稱依照雅爾塔會議的協定,在羅馬尼亞發生的政治事件應該按照《關於被解放的歐洲的宣言》解決。對此,斯大林的回復是,派外交部副部長安德烈·維辛斯基前往布加勒斯特。在雅爾塔時,維辛斯基總是露出一副親切的笑容,至少在表面上很吸引人。而來到布加勒斯特,他卻選擇危言恫嚇,命令羅馬尼亞國王立即解散拉德斯庫政府——而且只給他兩小時零五分鐘去物色一位新總理,並公開宣布這一任命。外交部長維索阿努抗議說,國王必須遵守憲法原則。維辛斯基叫道:“閉嘴!”然後砰的一聲撞上門走掉了。

第二天,差不多在羅斯福向國會發表講話的同時,國王任命斯蒂爾比親王代替拉德斯庫。然而,共產黨人卻拒絕加入這個政府。於是,維辛斯基命令國王重新做出選擇——彼特魯·格羅查(4),他和共產黨有著密切的聯系。

而在匈牙利的一個無名村莊,一名軍人卻進行了一場更為友好的外交。這就是托爾布欣元帥,烏克蘭第三方面軍的司令。在過去的幾個月中,陸軍元帥哈羅德·亞歷山大給他發了好幾封電報,要求與其會晤,討論一些軍事問題:他們的兩支部隊正在迅速地靠近,亞歷山大希望阻止它們正面沖突。托爾布欣顯然是在按照莫斯科的指示行動。起初,他對這些電報不加理睬,但是,在亞歷山大禮貌的再三堅持下,他最終邀請其和幾位英美專家到烏克蘭第三方面軍駐匈牙利司令部會面。這些盟國人員乘坐一架蘇聯C-47飛機飛至位於匈牙利邊境的一個秘密空軍基地,然後,又乘車在路況糟糕的鄉間公路上走了一個半小時。查爾斯·W.塞耶中校,美國駐南斯拉夫軍事代表團團長——一名職業外交官,西點軍校的畢業生——向陪同的俄國將軍詢問他們現在的位置。將軍說,他也不知道是南斯拉夫還是匈牙利。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座鮮花與果樹簇擁著的大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