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關於日俄戰爭的研討(二)(第4/6頁)

簡單地說,就是指揮上目的必須集中,行動上數量必須集中。

日俄戰爭中,日本海軍的戰略特點是,判斷準確,目的集中,指揮堅定,而俄國人正好缺乏這些特征。我想評價這些較為顯著的特征,著重指出日本海軍所處的復雜環境,而在這種不利的環境中,日本海軍能準確地行動,毫不動搖。必須說明他們所面臨的困難,人們往往將其成功歸結於日本人具備了超人般的意志,而忽略了至關重要的原理。近五年來的眾多評論中,將日本人的成功歸功於日本軍人的基礎素質,而抹殺了其將領的功績。在近幾次講座中,我曾玩笑地提起《聖經》中的一些話:“如今埃及人也是人,而不是神;他們的馬也是動物,而不是精靈。”

一位戰爭開始便在現場的觀察者的評論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說:“日本人對其戰列艦的安全關心到了極點。”在這句話刊登的兩個月前,“初瀨”號和“八島”號觸雷沉沒。連失兩艘軍艦,又沒有同類型的軍艦補充,兩艘從意大利買來的裝甲巡洋艦的作用不大,日本人的憂慮我們可想而知。幸虧日本已經與英國結盟,使得日本可以專心對付俄國,不用擔心歐洲國家的威脅。在美西戰爭中,一些事件則可能引發意外事件。

開戰之初,日本就意識到自己的物質實力遠不如俄國。為了實現作戰目的,日本人必須渡海進攻,為了奪取勝利,他們必須自始至終地控制海洋。日本人始終未受“要塞艦隊”論的影響,而且從未受到任何偏見的阻撓,這點與俄國人完全不同。相反,他們充分掌握了海軍必須控制海洋這一原理,根據此原理,日本海軍鎖定了俄國海軍為其主要目標。日本人對該原理的運用,可從兩個方面進行理解:任由俄國人在遠東集結艦隊,直到其一分為二;猛攻暴露於眼前的一半艦隊。日本人對俄國艦艇實施魚雷攻擊以挑起戰端,用炮擊、布雷、以沉船封閉水道等手段連續兩個月不斷地打擊港內和港外的殘存俄艦。這些努力所遵循的原理都一樣:摧毀或壓制敵方艦隊。

俄國要塞改進重炮時,日本人就該更加愛護自己的裝甲艦。他們逐漸增加炮彈射程,也更加注意選擇死角。日本人對安全的重視超過了摧毀敵艦,因為還要靠這些裝甲艦控制海洋,而且他們的海軍兵力處於劣勢,在這個時候炮擊港口很有可能得不償失。保護軍艦和摧毀敵艦都是出自一個原理,就是控制海洋。最後,炮擊迫使俄國人將船廠的機器設備撤走。

當日本人的手段並未起到其所期待的作用時,他們將主力艦隊撤至魚雷攻擊範圍以外的位置——距離旅順口60海裏的長山列島。在這裏,日本海軍設置了防護水柵,以掩護通往該島的通道,保證安全。日本海軍的做法,既可以防護運輸艦船的錨地,又能掩護擔負攻擊要塞的陸軍部隊在半島上的登陸地點。該方法堪稱旅順口的日本海軍作戰的防禦基礎,其目的是強化對海洋的控制,保護己方艦船和補給不受損害。長山列島附近的人工防護水域已成為日軍作戰的前進基地。在此情況之下,陸、海軍便可集中於一點作戰。它堪稱伊比利亞半島戰爭期間威靈頓的陸、海軍的軍事基地裏斯本。

日本人的圍攻發生作用,旅順口內的俄國艦隊不得不出海作戰,而日本海軍在長山列島的精心部署也鉗制了俄國艦隊的行動,俄國艦隊不可能輕易地逃脫。這些部署更傾向於戰術範疇,我之所以提出來,是因為建立一個次要基地並依此作戰,在原理上屬於戰略範疇,而究其細節則是戰術的問題。另一方面,日本人的行動表明,俄國人毫無統一的戰略觀念:摧毀敵方艦隊或者使其無法運動。

東鄉平八郎的一個幕僚稱日本人的部署為“柵欄”部署。圍繞旅順口入港處按同心圓布設的數列水雷,以及在遼東半島高地上的瞭望塔為第一道柵欄;由緊靠這些水雷外層的魚雷艇和驅逐艦組成第二道柵欄;由二、三級巡洋艦組成第三道柵欄,並支援第二道柵欄;長山列島的主力艦隊組成第四道柵欄。這些接近中心的柵欄線相當於陸軍的前哨、前衛、中衛,其共同任務就是防止敵人突襲,而布置的水雷可以讓敵艦沉沒,其主要的戰術價值在於延緩敵人速度。當敵人掃雷時,接到警報的日本艦隊便可從容趕到,如1904年6月23日和8月10日兩次緊急時刻。建議你們對照1800—1801年英國封鎖布勒斯特的部署,對照戰術,定會加倍受益。兩者時間相距甚遠,而且物質條件迥異,帆船同蒸汽艦和魚雷迥然不同。我在《海權對法國革命和帝國的影響》一書中已經介紹了英國封鎖布勒斯特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