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基礎與原理(一)(第4/6頁)

戈爾茲伯勒海軍上將曾對我談到他在法庭上的一件趣事。他為律師對一件疑難案件的辯論所迷惑。當他巧遇主持開庭的法官時,他說:“我真是不明白,你怎麽總是能從控辯雙方貌似都有理的話語中找到出路?”法官回答道:“牢牢記住那一件或兩件值得決定性思考的事實或原則,將其他旁枝末節都拋開,便可輕易地裁決了。”這就是領會原理之後通過研究形成的習慣見解。決定性思考基本上符合於構成軍事態勢“鑰匙”[5]的主導特點。決定性思考被大量令人迷惑的事件掩蓋,抓住它,就能容易地了解特定實例中的決定性因素,越發善於判斷軍事實例,快速地判斷緊急軍情。

我認為陸戰實例對海軍研究人員是很有價值的。首先,陸戰擁有更多的資料,因為陸戰比海戰多得多,而且人們已經從大量陸戰實例中引出了基本原理。其次,動力的發展,消除了海軍和陸軍運動之間的差別,使我們能從傑出的軍事著作家中找到基礎,並在此基礎上創立新的結構。空中樓閣是毫無用處的,我們要在堅實的地基上去創立新的結構。不用畏懼,差異是肯定存在的,誰都不會把新房看成舊屋。海戰和陸戰原理有著極大的相似,對照就可領會它們的共同特點。

通常認為戰略僅限於軍事聯合,該聯合包含一個或多個獨立或互相依賴的戰場,而戰場則是真實的或直接的戰爭場所。但是這卻與海軍戰略不同。一位法國著作家說:“海軍戰略與陸軍戰略不同的是,不論是和平時期還是戰爭時期它都是必需的。的確,在和平時期海軍戰略可以通過購買和締結和約,在一個國家內取得戰爭時期可能無法取得的優勢位置,而贏得決定性勝利。它善於利用任何機會在岸上選定一個點,伺機達成占領。”

海軍戰略的特殊性質緣於海軍能夠直接到達領屬關系未明或政治力量薄弱的地區,陸軍卻只能依靠海軍才能到達這些地區。如果陸軍想要在這些地方作戰,也要依靠海軍控制海洋。一個國家如果想要控制這種地區,必須占領位置合適的基地。在和平時期,貿易往往需要擁有這樣的屬地。正如這位法國著作家所說,一旦時機成熟便將其占有。

在歐洲,奧匈帝國趁土耳其政局動蕩,將力量推進至愛琴海,這裏將是奧匈帝國未來貿易所需要的目的地。往前推,英國在十年和平時期占領了塞浦路斯和埃及,盡管法國和俄國長期不滿,但最終它們做出了讓步。

近年來,法國占領了突尼斯以及港口比塞大[6]。德國從中國租借了膠州灣,又購買了加羅林群島及其他一些太平洋島嶼。為此,這位法國著作家說:“海軍戰略的最終目的是在和平時期和戰勝時期奠定、維護、強化國家的海權。”我對於這個道理能否還用於陸上戰略有些疑問。然而,陸上戰略所關注的陸戰區域已經為人所知,而且已經固定。大部分海上戰略據點,卻是在和平時期未經沖突而占有的,如美國的夏威夷群島。之所以不通過戰爭就可以占有,是因為其擁有者無力反抗,或是擁有者為了同海軍強國建立政治聯系而割讓的。

海上作戰的位置總是遠離海軍的國家,是否可以由此推斷海上作戰的地理範圍比陸上作戰的廣呢?謝爾曼將軍為我審閱這部講稿的初稿時,曾對這個情況驚詫不已。海外基地、通往那個遙遠目標長達幾百海裏的交通線,艦隊的運動,這些要素構成了一幅雄偉的海上行軍畫面,給人以深刻印象。

從當前各國海軍的部署調整,可以從中得出和平時期的海軍戰略。這種調整絕大部分是由戰略中心之間的距離決定的,例如,美國的大西洋海岸和太平洋海岸戰略中心,英國的英吉利海峽和地中海的戰略中心。這種情況是由於環境條件,是國際條件變化,還是不同時代海軍軍人對戰略的理解所造成的,對於這些原因,如果仔細分析,將是很有用處的。我能肯定的是,集中的必要性得到確認,應該歸功於研究工作的進步,明智的、正確的理解,以及正確評判了和平時期分散兵力配置的危險。然而,它也是國際局勢變化的直接結果,如英國艦隊在本土水域集中,是對德國海軍發展的直接反映。增強查塔姆造船廠和在羅賽斯創建新的基地,就是英國海軍部署變動的必然結果,兩者都證明了海軍戰略位置是在和平時期建立或發展起來的。

美國戰鬥艦隊集中於單一指揮下和集中成一個整體,不僅體現了海軍領導人對簡明原理的運用,而且還具有特殊的指導價值,因為國際關系尚未迫使我國的戰鬥艦隊集中於大西洋或是太平洋。對這一原理的運動,並不是因國際環境所致。眾所周知,這是在海軍學院舉行的演習中首先形成的。當前,美國艦隊集中於大西洋,純屬出於我們的主要危險來自歐洲這一傳統觀念。要知道,環境是會改變的,國際關系的發展將決定集中的地點。請特別注意一下情況:當戰鬥艦隊環球遊弋時,曾經一度體現海軍政策的小型中隊和分散艦船已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