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邁萬德的血戰(第7/8頁)

幸好阿富汗人的追擊並不緊,他們不約而同地只注意去掠奪輜重車量和補充飲水。這段回憶中提到的那位施萊德上尉如此寫道:

在廣闊的沙漠上,到處可以看到人們三五成群地向後退卻……炮車上擠滿了無可奈何的負傷的官兵,可真是活受罪……最後總算來到了河邊;這時正是上午11點鐘,走了32裏才算離開戰場。

就是在河邊,英軍總算等來了援軍,免於了全軍覆沒的命運。

邁萬德之戰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重大的軍事災難之一。英軍陣亡1700多人,丟失7門大炮、1000支步槍、2400多頭運輸用的牲畜和200多匹戰馬,以及大批彈藥(約28萬發步槍子彈和450發炮彈)。阿尤布的軍隊損失亦有數千人。作為日不落帝國的榮耀,英軍具有良好的紀律和訓練水平,並可得到一個有組織的後勤體系的保障。他們的對手,阿尤布麾下的阿富汗反英武裝,僅是一群臨時集結的戰士,訓練水平、武器裝備和組織形式參差不齊,他們聯合起來僅只是為了對付共同的敵人。令人震驚的是,英軍居然就慘敗在了這群“烏合之眾”手下。除了抗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擔保這支隊伍可以長期待在一起。戰役結束後,數以千計的穆斯林勇士帶著傷者和死者紛紛返鄉,或者僅僅慶祝了一下勝利就離開了。

說來有趣,邁萬德戰役能廣為世人所知,著名的福爾摩斯系列偵探小說恐怕居功不小。柯南·道爾筆下,大偵探福爾摩斯的助手華生醫生作為軍醫曾經在阿富汗服役,在邁萬德會戰中被阿富汗人的燧發火槍擊中,負傷後回國治療。書中的描寫,即使現在看來還是十分真實可信:

這次戰役給許多人帶來了升遷和榮譽,但是帶給我的只是不幸和災難……在這次戰役中,我的肩部中了一粒捷則爾(即“傑撒伊”)槍彈,打碎了肩骨,擦傷了鎖骨下面的動脈。若不是我那忠勇的勤務兵摩瑞把我抓起來扔到一起馱馬的背上,安全地把我帶回英國陣地來,我就要落到那些殘忍的嘎吉人(即穆斯林戰士)的手中了。創痛使我形銷骨立,再加上長期的輾轉勞頓,使我更加虛弱不堪。於是我就和一大批傷員一起,被送到了波舒爾的後方醫院。在那裏,我的健康狀況大大好轉起來,可是當我已經能夠在病房中稍稍走動,甚至還能在走廊上曬一會兒太陽的時候,我又病倒了,染上了我們印度屬地的那種倒黴疫症——傷寒。有好幾個月,我都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最後我終於恢復了神智,逐漸痊愈起來。但是病後我的身體十分虛弱、憔悴,因此經過醫生會診後,決定立即將我送回英國,一天也不許耽擱。於是,我就乘運兵船“奧侖梯茲”號被遣送回國。一個月以後,我便在樸次茅斯的碼頭登岸了。那時,我的健康已是糟糕透了,幾乎達到難以恢復的地步。

邁萬德戰役的慘烈,由此可見一斑。邁萬德戰役的一項直接後果,是讓英國人認識到山地民族的剽悍善戰。從此英國開始集中征召印度北部所謂戰爭民族的錫克人、旁遮普人和廓爾喀人入伍,這便是時至今日英軍中依然存在的廓爾喀步兵團的由來。更重要的是,英國人認識到,在阿富汗用軍事手段是無法解決問題的。他們理解了那首古老的阿富汗詩歌:

阿富汗的青年已經染紅了他們的雙手,

好像蒼鷹在獵物的血泊裏染紅了爪子一樣;

他們雪白的劍支閃耀著艷紅的血色,

猶如夏日盛開的一圃郁金香。

於阿富汗人而言,這是一次輝煌的勝利。喀布爾市中心的邁萬德大街上至今聳立著雄偉的邁萬德戰役紀念碑。紀念碑是綠色的,四周有四尊大炮,象征著英勇的阿富汗人民擊敗外敵侵略的光榮歷史。挾邁萬德戰勝之威,阿尤布乘勝向坎大哈進軍,將坎大哈團團包圍。

英國人從喀布爾派來由羅伯茨指揮的援軍:3800多名英國官兵、1.2萬名印度土兵和36門大炮。英軍在坎大哈外圍巴巴·瓦裏山脈下的皮爾·帕馬爾村前與阿富汗人對峙。羅伯茨觀察地形,知道依靠正面進攻去占領崎嶇的巴巴·瓦裏山脈,必將招致重大傷亡。他決定聲東擊西,正面佯攻巴巴·瓦裏山脈,實際集中攻擊阿富汗人的左翼,即皮爾·帕馬爾村和村中那些帶有院墻的果園;負責佯攻巴巴·瓦裏山脈的英軍第3步兵旅在掩護英軍營地的山丘背後右側擺開陣勢,擔任主攻的第1、第2旅部署在左側;英軍騎兵在左翼後方排成隊形,四處活動,以威脅阿尤布軍隊的後方,堵截阿尤布去往赫爾曼德河的退路;坎大哈的軍隊則時刻準備裏應外合。

上午9時,英軍炮兵開始向阿富汗戰士扼守的巴巴·瓦裏山脈主峰發射45磅炮彈。佯攻吸引了阿尤布軍隊的注意力,英軍第92山地團和第2廓爾喀團順勢攻占了皮爾·帕馬爾村。羅伯茨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