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二八!這是二二八!(第5/8頁)

等我安頓下來以後,真正的情況匯報就開始了。我就是在那時才第一次完全了解了洛克海法則的全部含義。之前我只是猜測薩伯拉村的人們可能會為我而戰,但是並不肯定這一點。一名情報軍官告訴了我相關細節,現在我知道薩伯拉村的人們當時確實準備為我戰鬥到最後一人。這些情況匯報提供了足夠的數據,讓他們能夠精確確定我的同伴們屍體所在的位置。我發現回憶這些對我是一種煎熬,看著兄弟們陣亡地點的照片,我又一次拷問自己,我當時能不能救他們?我能再多做些什麽嗎?那天夜裏,我第一次聽到了邁克的尖叫。

我住院的第三天,邁克和丹尼的屍體從山上運下來了,但他們沒能找到艾克斯。我得到了這個消息。當天下午,我穿上襯衣和牛仔褲,讓迪更斯醫生開車送我參加機場的送別儀式,這是海豹最神聖的傳統,我們用這種方式向我們犧牲的兄弟道別。

這時我第一次離開醫院,來到大家面前,每個人看到我都大吃一驚,雖然我衣著整潔,但一點都不像他們記憶中的那個馬庫斯。我還因為接觸了那個該死的百事可樂瓶子而重病纏身。

C一130運輸機停在跑道上,機艙的坡道已經放下。參加儀式的大約有兩百名軍人。悍馬吉普車載著兩具覆蓋著美國國旗的棺材抵達了機場,這時雖然沒有口令,但所有人都立正肅立,由海豹突擊隊的禮兵上前擡起他們的兄弟。

他們緩緩地、無比莊重地高高擡起棺材,將邁克和丹尼的遺體送往五十碼外的飛機。

我站在後排,看著他們小心地把我的兄弟送上返鄉的第一站。無數的記憶浮現在我眼前,任何參加過墨菲山嶺之戰的人都不會忘記他們的英勇。

丹尼摔下山崖的時候右手大拇指已經被打掉了,但他仍然在射擊,一次又一次地射擊,就在我拖著他撤退的時候也依然無所畏懼,挺直身軀向敵人射擊,直至戰鬥到最後一息。現在,他躺在這口光滑的木質棺材裏了01

另一口棺材裏是邁克·墨菲,我們的指揮官,他走入烈火風暴之中,去打最後一個電話,冒著生命危險爭取一個營救我們的機會。當時基地分子的子彈正中他的後背,他倒在地上,血如泉湧,手機也掉在了地上,但是他又把手機撿了起來。"收到,長官。謝謝你。"還有什麽人比那更勇敢嗎?記得當時我滿懷敬畏地看著他又站起身朝我走來,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投入戰鬥。"馬庫斯,這真是糟透了。"

那時他是對的,現在他仍然是對的。這的確糟透了。當他們擡著邁克上飛機的時候,我努力要為我最偉大的兄弟想一段墓志銘,我想起了澳大利亞詩人邦喬·帕特森寫的一首詩。這首詩是邦喬為他心目中的一

位英雄寫的,而邁克正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他瘦削、結實、堅強―就是那種蔑視死亡的人―他匆匆的腳步中滿含勇氣;

火焰般明亮的眼晴,

驕傲地高高昂起的頭,

是他永不言敗的標志。

這就是邁克爾·帕崔克·墨菲上尉。你可以相信我。我跟他一同生活,一同訓練,一同戰鬥,一同歡笑,而且幾乎與他一同戰死。這首詩的每一個字都是為他寫的。

現在他們擡著墨菲走過人群,走過我。突然,我的高級指揮官們走過來告訴我,我應當站到飛機的坡道旁邊。我走上前去,不顧背部的劇痛,盡可能地立正站好。

牧師走上了坡道,當棺材被緩緩擡上飛機的時候,他開始講道。我知道現在不是葬禮,不是遺體送回國內後由其家人參加的那種正式葬禮。但這是我們的葬禮,我們這些駐外軍人,作為他們的另一個大家庭,將對兩位偉大的戰士作最後的告別。牧師悅耳的聲音在飛機上回蕩,他贊譽他們的一生,請求上帝給予他們最後的恩典―"讓永恒的光芒照耀著他們,,。

大約七十名海豹隊員、遊騎兵和綠色貝雷帽列隊緩步走上飛機,在棺撐前立正,莊嚴地敬禮,隨後再走下飛機。我一直站在那裏,當最後一人走下飛機之後,我也慢慢地走上坡道,來到棺掉前。

飛機裏除了站在棺撐前的海豹突擊隊豐L兵之外,還有一位堅強的老戰士,本·桑德斯軍士,他是丹尼最好的朋友,來自西弗吉尼亞的山區,是追蹤和攀登專家,對於荒野了如指掌。他扶著棺材,悲痛欲絕,泣不成聲。

我跪在棺材旁,向丹尼告別。隨後我轉身抱住邁克的棺材,記得自己當時好像說"對不起,真對不起。"現在我雖然記不起當時我具體說了些什麽,但我記得自己當時的感受,覺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想著邁克的遺體就要被運走了,很快許多人就會忘記他,另外一些人只會偶爾想起他,而只有兒個人永遠不會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