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二八!這是二二八!(第3/8頁)

我們都立刻作出了反應。古拉布自己沒帶槍,所以抓過我的步槍,並與他的兩名同伴一起扶我翻過石墻。其他的幾名村民飛快地朝山上自己的家中跑去。但古拉布沒有。他在墻後占領了一個射擊位置,用我的狙擊步槍瞄向山上的敵人。

負責通訊的人員開始呼喚空軍,我們知道空軍的飛機就在附近―戰鬥機、轟炸機和直升機,只要基地組織試圖攻擊執行營救任務的直升機,它們立刻就會進行轟炸。我認為基地組織顯然是準備要發起最後一搏來把我幹掉。我抓過一部夜視儀,在墻後占領了觀察哨的位置,努力鎖定那些基地分子的位置,好一勞永逸地把他們全部幹掉。

現在救援直升機仍然在遠處盤旋,而空軍的飛機終於發動了攻擊,它們呼嘯著掠過漆黑的山谷,用炸彈、火箭彈等各種武器攻擊山坡上的一切生物。山坡上一片火海,沒有人能夠生存下來。興都庫什山脈中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逐漸消失,美軍的空中打擊結束了。著陸區域已經被清理幹凈,安全了。這時,救援直升機從南面疾速飛來。

綠色貝雷帽們仍然在執行聯絡任務,告訴飛行員把飛機降在一片剛剛收割過的鴉片田裏。我至今還記得那架直升機旋翼在夜空中發出的淡淡熒光。直升機朝著我們降了下來,它是美國空中力量的象征,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興都庫什的山峰間回蕩,打破了周圍的死寂。大地在顫抖,塵土滿天飛揚,旋翼在純凈的山區空氣中發出尖嘯。這是我所聽過的最美妙的聲音。

直升機緩緩降落在離我們幾碼遠的地方。裝卸長跳下飛機打開了主艙門。人們扶我進了機艙,古拉布也跟我一起上了飛機。我們立刻起飛了,沒有人再回望漆黑一片的薩伯拉村。我沒有回頭是因為知道什麽也看不見;古拉布沒有回頭是因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回到村裏。基地組織對他和他家人的威脅比他所承認的嚴重得多。

他害怕直升機,在飛往阿薩德巴德途中一直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到達目的地後,我們兩人下了飛機,我將前往巴格拉姆,而古拉布則將在阿薩德巴德基地停留一段時間,在他自己的國家為美軍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我與他擁抱道別。這位阿富汗部落的男子冒著生命危險保護我,但卻不願得到任何報酬,我最後一次試圖把我的手表送給他,但他第五次拒絕了。

與他告別對我來說非常痛苦,因為我沒法用他的語言來表示我的感謝。雖然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但是如果他能找到合適的英語詞匯的話,也許他會對我說些什麽。可能是一些非常溫暖或者令人感動的話,例如"大叫大嚷的東西,走起路來簡直像頭象,不知感激的雜種。"或者是"我的最好的羊奶有什麽問題嗎?混蛋?"

但是我們什麽也沒有說。我回家了。而他可能永遠都不能回家了。我們的人生道路突然之間交匯到了一起,但現在就要分開了。我登上了巨大的C 一130 運輸機,飛往巴格拉姆的基地。晚上十一點,我們降落在主跑道上。邁克、艾克斯、丹尼和我六天零四個小時之前就是從這裏出發的。當時我們躺在地上,望著遠方被冰雪覆蓋的山頂,笑著,互相開著玩笑,那麽樂觀,絲毫不知我們在遙遠的群山間將經歷怎樣火的考驗。時間到現在過了還不到一周,但在我看來,那似乎已過了千年。

四名醫生正在等著我,他們向我提供了所需要的全部治療。另外還有幾名護士,其中一名當我在醫院志願服務的時候就認識了。所有人看到我的慘狀都目瞪口呆,那名認識我的護士看到我的時候更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的情況看起來糟糕透頂。我的體重減輕了三十七磅,面部在從山崖上滾落時嚴重擦傷,鼻梁骨折,需要復位,腿部嚴重受傷,腕部粉碎性骨折,背部三節脊椎骨裂,劇痛難忍,而且只有上帝才知道我流了多少血。我面色蒼白得簡直像個幽靈,幾乎不能行走。

那位護士只喊了一聲"噢,馬庫斯!" ,就轉過身去開始抽泣。我拒絕上擔架,強忍疼痛扶著一位醫生向前走。但是他知道我的情況,說道:'來吧,兄弟,讓我們把你放到擔架上吧。"

但我還是搖頭。我被注射了一針嗎啡後,試著自己站起身來,轉身直視著那位醫生說道:' .我是自己走著來的,我還要自己走著離開,雖然我受了傷,但我還是一名海豹隊員,他們還沒有把我打倒,我要自己走。"

那位醫生只是搖了搖頭。他之前已經遇到過許多我這樣的家夥,知道與這樣的人爭論沒有意義。我猜他明白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他們必須把我擡下飛機的話,我還算什麽海豹隊員?不,長官。我絕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