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6/11頁)

虞嘯卿:“絕?你哪怕告訴我一分的轉機。”

唐基:“軍裏都已經在為你舉杯了,難道還會晾你不成?桌子上的也還在談,主戰場是爭不到了,可物資軍備上還是有得討有得還。也就是幾天的事。你這裏枕戈待旦著,軍裏的增援也沒斷,說聲要打不是隨時的事?”

虞嘯卿:“幾天?”

唐基:“三兩天吧。”

虞嘯卿:“三天還是兩天?”

唐基就冷面笑樣地:“三天加兩天就是五天。”

虞嘯卿頓時又快爆了:“我把你……!”

唐基:“兩天,兩天。只是兩天。兩天,你現在要打也來不及了,兩天正好重整攻勢,所幸虞師實力未損,你的劉關張兄也是把人物。兩天絕守得住。兩天,你要不要跟你活了三十五年的地方鬧翻?你要鬧翻了,那上了山的才叫死無葬身之地呢。”

虞嘯卿看著唐基的眼神幾乎有點可憐巴巴。

唐基伸了兩個手指頭,如兩個金不換的保證:“兩天。”

虞嘯卿:“兩天內必須給他們提供持續的炮火甚至是航空支援。”

唐基:“我是打仗的外行,這個要你自己對軍長去說。”

於是虞嘯卿像對著自己的夢境在做一個炮打不動的保證:“兩天。”

我們站在被狗肉攻占的樓梯間上,這回換我們守了。我們越過阿譯和全民協助的腦袋把手榴彈往下扔。阿譯和柯林斯一幫十幾個人是被坑道裏的日軍追擊著跑上來的,他們狼狽得不行。其中多一半倒都負了傷。

我們把槍下垂到一個快九十度的角度開槍,下邊的子彈也垂直地飛上來。對岸打過來的重炮彈隔著山體在爆響,但總也響不過我們耳朵根前的爆炸。

死啦死啦:“炸塌掉!炸塌!”

喪門星舉著個冒煙突火的炸藥包沖了過來,猛扔了下去,它在梯級上滾落,往下的爆炸快把我們給掀下去了,土塊崩落和鋼架倒塌的聲音在爆炸聲中幾乎聽不見,我們爬起來往下看的時候,剛才的梯級已經不復存在了。

死啦死啦毫無間隙地拖起了只顧倒在地上喘氣的阿譯:“你的人呢?”

阿譯:“都在這啦!”

死啦死啦:“你把他們都扔在那裏!”

然後他開始揍阿譯,沉默地揍,阿譯不吭聲,被打倒了便爬起來,沉默地挨,我們沉默地看,全民協助上一個驚魂未定又接上了這個驚魂未定,沉默地看。

他冤枉了阿譯,既無攻擊壓力,竹內便扔下我們這群甕中的王八向外圍搜索,阿譯奮發了他人生中從未有過的英勇,開始主動攻擊。我想換成誰也不可能打贏這樣一戰,結果如死啦死啦的第一次南天門一樣,趁著遲來的炮火他帶殘部鉆進了坑道,而我們的退路被完全截斷。

死啦死啦:“說話!”

阿譯:“我讓能動的弟兄渡江回去啦!我只想上來看看你們!”

死啦死啦:“那又能活得幾個?!”他又一腳踹了過去:“說話!”

阿譯:“沒有進攻!沒有援兵!”

於是死啦死啦繼續揍他,直到我們終於把他拉開。

我們用炮隊觀察鏡,從頂層的了望哨裏觀望這一場大霧後改變了的世界。這是樹堡的第三層,一個不怎麽寬敞的空間。但是有也許是禪達方圓最好的視野,這裏甚至有一台保養良好的留聲機,連接著日軍南天門陣地的各線喇叭,以往我們聽飄了滿山滿谷的日本歌時都很想砸了它,但現在沒人去管,因為我們在看山下。

未散盡的霧氣和日軍一防前還未冷卻的屍體。從灘塗零散地鋪到了日軍陣前,看來阿譯著實發揮了我沒能親見地悍勇,他結結實實沖進了日軍的第一防線,這也是我們能安喘至今的主要原因。

死啦死啦調整著觀察鏡,把它調整向了東岸,沒有動靜,作為下水點的橫瀾山那裏一如往昔,虞師也著實訓練有素,霧未散盡便已經把一度劍拔弩張的渡江預備收拾得全無痕跡。

死啦死啦臉色鐵青地讓出了鏡子,我看了看。

我:“沒動過窩。”

死啦死啦沒回應。緩慢地就著豎梯爬去二層,我也跟著,把觀察鏡讓給了後來的人。後來地人們一聲不吭地輪換看著,沒一個人發半個聲。

死啦死啦的腳剛從豎梯踏上了地面,搶上來的便是麥師傅。他一副末日將臨的表情。

麥師傅:“我們在偵察?”

死啦死啦只是看著他,我也只是看著他。麥師傅會倒完的,他是個直筒子。

麥師傅:“這是哪一種偵察?為誰偵察?要做什麽?試驗人類向老鼠進化的可能性嗎?”我們還是看著,而麥師傅終於憤怒地開始揮舞他手上草譯的電碼明文:“我的頭問我們在偵察什麽!我怎麽回答他?不,去他媽的回答!我先要搞清楚的是,我們瘋子一樣難道不是為了占領這個像你一樣見鬼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