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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籌交錯之間,二人距離似乎拉近了不少,孫良誠看著臉蛋上泛著紅暈的李婉麗,不由得有些走神。

“來,我敬大美人李主任一杯,祝願你永遠年輕漂亮!”孫良誠又一次舉起酒杯。

“好,為我們黨國事業的一帆風順幹杯!”李婉麗十分痛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半個鐘頭後,半醒半醉的李婉麗臉色酡紅,話也慢慢地多了起來,不再稱孫良誠為“孫司令”,而是不無曖昧地一口一個孫兄。

“孫兄,婉麗作為小妹能理解,您也不容易啊!”

“妹妹你能理解我,我打心眼裏高興,來,再幹一杯!”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一連又是十幾杯,孫良誠似乎也有些不勝酒力。他哭喪著臉半真半假地向李婉麗吐露衷腸。

“唉,妹妹,我孫良誠的命苦啊!這麽多年來,人家覺得我有用的時候,又給錢又給物;覺得我沒用的時候,就把我一腳踢得遠遠的。這不,現在要打仗了,忽然又想起我來了……”

李婉麗說:“還不是因為孫兄您能幹嘛!”

“能幹有個屁用!再能幹不是親兒子也白搭。我們這些後娘養的,再賣力到頭來也不會落到好。”

“小,小妹今天喝,喝多了!今天到您地頭上,能和您一起喝酒就是緣分。孫兄是爽快人,和您說句知心話啊,您說的都對,除了劉總司令,平時與那幫中央嫡系的將軍們聊天,他們話裏話外說的也是對您的不信任。這次要您向徐州收縮,確實是需要有人沖鋒陷陣往前頂,孫兄您可要有所防備啊!”

李婉麗此時已酩酊大醉,說出了自己不該說的話。孫良誠聽到這話,知道李婉麗真是喝多了,他假裝異常感動的樣子,一把拉住了李婉麗的手。

“是啊,是啊,妹妹,你說得太對了!所以我才慢慢地收拾,實在敷衍不過去再動身。妹妹啊,你是劉總司令身邊的紅人,回去一定要替我在劉總司令面前多美言幾句,我這樣做不是針對他,是為手下的上萬名弟兄考慮啊。”

李婉麗嘿嘿一笑,笑得很詭異,接過孫良誠的話頭,說:“不光是這個原因吧,我聽說共軍那邊已經找過您好多次了,您不會是不想再跟著委員長,另有打算了吧?”

李婉麗的話立即使孫良誠眉頭緊鎖,酒醒三分。

“大妹子啊,這話可不敢瞎說,真要讓委員長產生了懷疑,那是要掉腦袋的啊。來來來,喝酒,喝酒,我敬你一杯。”

李婉麗端起酒杯,和孫良誠碰了一下:“好,喝酒,喝酒,一醉方休。”

孫良誠喝過這杯酒後,忽然對眼前這個醉眼迷離的女人產生了極大的戒心,不知道她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也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於是不再像幾分鐘前那麽放肆,也不敢再多話。

“其實啊,孫老兄,就目前這局勢,東北丟了,濟南、鄭州也都丟了,馬上就要進行徐蚌會戰,照這樣下去,我覺得結果也好不到哪裏去。繼續打下去,您的弟兄們也只有當炮灰的命。站在您的角度來看,您為弟兄們留條活路也是可以理解的。”

“哎!”孫良誠一聲嘆息。

從孫良誠的一聲長嘆中,敏感的李婉麗捕捉到了一個她需要的信息。

此時的孫良誠不知道李婉麗的話是醉語還是清醒話,怕是劉峙讓她套自己的心底話,所以不敢接她的任何話茬,只是一個勁地說:“大妹子,不說了,不說了,喝,喝酒!”

李婉麗被士兵扶上車離開後,孫良誠一連兩天沒睡好覺。

兩天過後,孫良誠見劉峙並沒有來電督促,也沒有斥責之意,方對李婉麗之行放下心來,繼續他按兵不動的拖延戰術。

國防部將孫良誠的消極懈怠稟告了蔣介石。蔣介石聽後心裏直犯嘀咕,幾天前何基灃、張克俠帶領部隊臨陣倒戈,他孫良誠難道也想步他們的後塵?“娘希匹!這個‘墻頭草’又要造反不成!立即派人前去督察,如不遵命,就地處置!”

此時的國防部保密局人馬幾乎全部出動,分赴各地巡視,已經抽不出人來,正當毛人鳳坐在辦公室為之愁腸百結之際,忽然接到了賦閑在家的周其正的電話。

“毛局,見您和保密局的弟兄們日夜忙碌,與‘共匪’廝殺搏鬥,其正也曾與‘共匪’較量多年,不共戴天,但現在卻成了閑棋冷子,空占一個位子,白拿一份薪水,內心煎熬至極。思來想去,我決定向您提出申請,批準我離開保密局,自己在南京開家小店,自謀生路吧!這樣,您就可以另請高明,拯救黨國於危難之中了!”

周其正是軍統“八大金剛”之一,資歷與毛人鳳不分伯仲。在戴笠執掌軍統期間,毛人鳳為達個人升遷目的,一直拉攏軍統內部的實力派人物,因此與周其正走得很近。周其正虎落平陽,並非能力不強,也不是“通共”所致,主要是愛出風頭把事情做得“過了線”。周其正被閑置後,保密局內部絕大多數人都為他鳴不平,毛人鳳幾次想重新起用他,給他安排一個實職,但又怕惹怒“老頭子”蔣介石,故而遲遲沒有兌現。雖然沒有實職,但督察巡視之類的閑差,毛人鳳還是經常派給周其正。現在,正缺人手之際,周其正打來電話要辭職回家做生意,毛人鳳自然不會同意。剛才還在愁著讓誰去睢寧一〇七軍督察,眼前這個不正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嗎?想到這裏,毛人鳳頓時轉憂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