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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守之,不若則能避之……”

淮海戰役中,中央軍委和毛澤東把《孫子兵法》中的這句名言發揮得淋漓盡致。整個戰役進程中,國民黨陸續投入八十萬大軍,較之以解放軍的六十萬略占上風。但整體上不存在壓倒性優勢,尚屬於“勢均力敵”的範疇。 “敵則能分之”——中央軍委和毛澤東調動華野和中野兩支大軍,對徐州“剿總”采取了先分割,然後各個擊破的戰略。

在命令華野粟裕包圍黃百韜兵團的同時,中央軍委也於大戰開始前的10月22日明確指示中野:“舉行徐州、蚌埠作戰,相機攻取宿縣、蚌埠,堅決徹底幹凈全部地破毀津浦路,使敵交通斷絕,陷劉峙全軍於孤立地位。”當時已在前線指揮部的陳毅、鄧小平當天就回電給中央軍委,完全遵從中野直出徐蚌、牽制孫劉、協同華野作戰的意見。

淮海戰役開始後,為保衛徐州安全,劉峙趕忙把駐紮蒙城的孫元良部調回宿縣徐州一帶,鞏固徐蚌防線。中央軍委和毛澤東於11月9日、10日電告陳、鄧,提出:“你們務必不顧一切,集中四個縱隊全力攻取宿縣,殲滅孫元良等部,切斷徐蚌路……至要至盼。”“你們應集全力(包括三廣兩縱)攻取宿縣,殲滅孫元良,控制徐蚌段,斷敵退路,愈快愈好,至要至盼。”並指出“此戰勝利,即完成了包圍徐州的戰略任務”。

為什麽中央軍委和毛澤東如此看重奪取宿縣,且每次都強調“至要至盼”呢?

宿縣是一座古城,地處徐州以南,蚌埠以北,扼南北交通要道,是安徽的北大門。此縣離蚌埠不到一百公裏,距徐州則更近,僅有七十多公裏,素有“南徐州”之稱。因宿縣距離兩地都比較近,交通運輸便利,蔣介石一直把其作為徐州重兵集團的後方補給基地,囤積了大量的武器、彈藥、被服等戰略物資。如果拿下宿縣,就等於扼住了徐州的咽喉。國民黨如果失去這個重要的後勤補給基地和戰略要沖之地,徐州必將陷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正因如此,蔣介石與徐州“剿總”非常重視宿縣的防守。雖然宿縣縣城已有津浦路護路司令部中將副司令官張績武親自坐鎮,為使宿縣萬無一失,仍於11月9日又命孫元良十六兵團即刻開拔宿縣,確保徐州大後方的安全。

孫元良十六兵團除九十九軍繼續守備蚌埠外,其余部分於10日向宿縣進發,傍晚到達宿縣。孫元良視察一番後,甚為滿意——宿縣歷來為戰略要地,墻高溝深,加之國民黨部隊新建了堅固的防禦體系,使得整個防區碉堡、地堡星羅棋布,戰壕、鹿寨縱橫交錯。“這裏彈糧充足,防禦個十天半月根本不成問題。”孫元良給劉峙回電說。

孫元良在宿縣屁股還沒有坐熱,兵團就接到徐州“剿總”的命令,說第七兵團在徐州東碾莊圩被共軍包圍,“剿總”決定派作戰能力突出的部隊解黃百韜之圍,令十六兵團迅速集結徐州以南三堡地區待命。劉峙的朝令夕改讓孫元良窩了一肚子火,但軍令又不得不執行。十六兵團無奈撤出宿縣後,當地只剩原守城的部隊,其中一四八師兵力薄弱,劉峙特意要求孫元良留下一個師支援他們,但精明的孫元良並沒有按照他的命令去做,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早在11月3日,在徐州“剿總”臥底的“黃蜂”孔漢文就得到“無名氏”轉達的重要情報,內容是“徐州‘剿總’命十六兵團向蒙城集結,可能向蚌埠、宿縣移動”。到了11月10日,“黃蜂”又得到一個新情報:“孫元良兵團已從宿縣全部撤離向徐州靠攏,目前宿縣守衛力量薄弱,守軍有交警第十六總隊、第二總隊三大隊、第二十五軍一四八師、裝甲第七營及後方留守機關共一萬三千多人。”孔漢文知道情報十萬火急,馬不停蹄就傳遞了出去。中央軍委得知這一情報,結合在此之前劉伯承曾提出津浦線是國民黨重要補給線,中野主力應在適當時機截斷徐、宿間鐵路線的建議,立即做出決定,指示中野迅速攻取宿縣。

接到中央指令後,中野劉伯承司令員率野戰軍司令部從豫西趕到永城以北,與陳毅、鄧小平會合。

10日晚,中野立即召開由劉伯承、鄧小平、陳毅及各縱隊首長參加的作戰會議。會議開始前,陳毅雙手叉腰,略顯激動地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在我們中野的協助下,華野成功地將黃百韜兵團包圍在了碾莊圩,下一步就是要一點點把他吃掉。我們佯攻徐州也是成功的,我們這一迷魂術,讓敵軍確信我們要攻打徐州,已經把兵力向徐州靠攏。現在,孫元良兵團撤離了宿縣,根據中央軍委指示,下一步,我們中野的任務就是要攻取宿縣,控制徐蚌鐵路,切斷國民黨南北交通運輸線,截斷其糧彈供應鏈,與華野兄弟們一起來一場痛快的關門打狗!”“嘩!嘩!嘩!”會議室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