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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話!會說話!”

就這樣,六個人喝幹八瓶“白蘭地”,準備起身離店。

“請問宗親長官,在下尚有一句話,憋了整整一個晚上,不知當講不當講?”孫英仕突然起身鞠躬,嘴裏冒出一句話來。

“講,講,你姓孫,我也姓孫,天下孫姓是一家,有啥客套的!”孫良誠說。

“來睢寧前,我告訴店裏的賬房老先生說是去見周叔,沒想到他把我拉進屋內,悄悄給我講了一番話,想讓我單獨講給孫長官聽。”

周其正這時插話說:“孫軍長,估計我這位賢侄想打你的主意,等你到徐州後,想在你地盤上開家飯館!你們談,你們談!我們其他人出去抽支煙!”

孫英仕傻笑著說:“看來什麽事都瞞不過周叔啊!”

周其正和其他人知趣地離開了包間。

“什麽話?說吧!”孫良誠坐了下來,慢慢收起了笑容。

“宗親長官,他讓我轉告您,說大戰將至,識時務者方為俊傑,蔣介石對你們這支西北軍一直並無好感,只是需要的時候利用一下而已,況且內戰以來國民黨敗仗連連,根本長久不了,希望您能考慮手下萬名弟兄的性命,爭取早日——”

“早日什麽?”孫良誠大驚失色。

“早日與中共方面接觸,為自己留條後路。”

孫良誠愣在了座位上,一動不動。

“你,你,你是誰?”孫良誠回過神後,突然站了起來。

“要我說實話嗎?”

“請一定說實話!”

“孫英仕確有其人,但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同學。我是中共華東野戰軍敵工部部長楊雲楓,此次受陳毅和粟裕將軍之命,前來拜見孫將軍。”

楊雲楓的話一出口,孫良誠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你,你這個‘共匪’膽大包天,竟敢主動送上門來,還想要命嗎?”孫良誠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碗碟一陣咣當亂響。

“孫將軍,我能有辦法來,就有辦法回去,不信您現在就可以喊衛兵來!”楊雲楓“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眼炯炯地逼視著孫良誠。

孫良誠擺了擺手,示意楊雲楓坐下。

“孫將軍,您說這兩天到下面視察軍務,可人根本不在睢寧,而是去了別的地方。”

“什麽地方?”

“徐州城的‘滄浪池’!您在那裏洗浴、搓背、采耳和按摩一樣不落,逍遙自在了整整一天一夜。大戰將至,您視你們國防部軍令於不顧,擅離職守,就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您還能繼續擔任一〇七軍的軍長?!”

“你,你,血口噴人!”

“如果孫將軍需要,兩天以後就把照片寄給您。”

孫良誠耷拉下了頭,一聲不吭。

“孫將軍,我這次來絕不是以此來要挾,您與我們打了那麽多年的交道,我們從沒有威逼或脅迫您一次吧?我楊雲楓這次與您見面,只為說出我們的想法,您願意就做,不願意也無妨,我保證絕不會做剛才所說的事。但您也得保證我們四個人特別是周將軍能平安離開睢寧!”楊雲楓所說的四人,除了自己和周其正外,還有南京來的司機以及陪同自己前來的“店小二”燕剛。

“周,周特派員是什麽人?”孫良誠驚恐地問道。

“周將軍是你們國防部的特派員啊!”楊雲楓笑著說。

“他,他,他不可能是……”孫良誠語無倫次。

“那好!我就告訴你,周將軍確實是國防部的特派員,但他同時還有一個身份,中共特別黨員。”根據事先安排,也為了更好地爭取孫良誠,楊雲楓說出了周其正的真實身份。

“啊!”孫良誠一聲驚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裏有必要補充交代一下周其正的身份。戴笠手下“八大金剛”之一的周其正,雖入軍統之門,但為人正直,一心抗日,抗戰勝利後受到排擠打壓,漸漸對國民黨失去信心。中共南京地下黨看準時機,反復進行說服教育,終使其接受共產主義,成為一名中共“特別黨員”。賦閑在家的他,一直利用機會為中共地下組織工作,上次親赴徐州拜訪徐州“剿總”參謀長李樹正以及關鍵時刻給賈汪的顧一炅打去電話,就是其不動聲色的“傑作”。這次再受組織委派,及時給毛人鳳打去電話,獲得了來睢寧的機會。華野敵工部部長楊雲楓帶領燕剛,協助他完成此次重大而危險的任務。

聽完楊雲楓的話,孫良誠低頭說不出半句話來。

“讓,讓,讓周特派員過來吧!”過了好大一陣,孫良誠終於開口說話。

周其正走了進來,望了一眼楊雲楓,他明白了剛才這裏發生的一切。

“孫軍長,既然楊部長把話都挑明了。我也說幾句吧!我個人原來對委員長和黨國忠心耿耿,但追隨黨國這麽多年,政府都到重慶去了,我單槍匹馬潛伏在南京為黨國兢兢業業苦幹這麽多年,不光要對付日本人和汪偽漢奸,有時還要奉上峰的命令捕殺共產黨,可以說一直過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結果怎樣呢?還不是被逮捕和關押了好長時間,說他們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一點都不為過。我現在終於找到了能拯救我們這個國家的組織,終於有機會能為我們中華民族做點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