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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鐘後,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了李婉麗所在的藥店門前。李婉麗拉開後車門剛坐進去,車子“嗖”一聲就開動了,追風逐電般向海邊方向開去。

“劉占理,你發什麽瘋啊?快停下來。”李婉麗喊了幾次停下來他只裝沒聽見,仍是一路狂奔。車子在海邊停下後,劉占理轉過身來一把抓住李婉麗的手,激動地說:“婉麗,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我死都瞑目了。”

李婉麗甩開他的手,使勁瞪他一眼:“你說什麽啊,什麽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劉占理傻頭傻腦地說:“我不管,你能來看我,打死我也沒有想到。”

“只要是我們昕昕中學的同學,我出差都要順道看一眼,你也一樣。”

“別的同學來看我,我不激動,但你這個校花來看我,我真的沒想到,現在懷裏像揣個兔子似的跳動不停,不信你摸摸!”

“去,去,去,別胡扯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昕昕中學讀書時,當時校內有模有樣的男生包括劉占理、楊雲楓、蔡雲邈都對李婉麗心生戀慕,但那時尚屬少年情竇初開的懵懂之情。現如今,長大後的校花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再加穿上一身筆挺的軍裝,更加英姿颯爽,嫵媚迷人。劉占理傾心李婉麗,昕昕中學的老同學都知道。但大家心裏清楚的是,李婉麗對劉占理一直不熱不冷。

十年前從昕昕中學畢業後,李婉麗到南京工作,劉占理則隨國民黨部隊四處調防,因此劉占理只能經常給李婉麗寫信傾訴,但寫上三五次還不一定能收到一封回信。劉占理每逢到南京開會或參加培訓,都會帶上很多禮物去見李婉麗,希望和李婉麗一起喝喝咖啡看看電影。但李婉麗次次都叫來在南京工作的昕昕中學的其他校友作陪,從來不給劉占理單獨相處的機會。

性格開朗的李婉麗在南京時,不但見過劉占理,還見過蔡雲邈,就是沒有見過楊雲楓。劉占理在王澤浚的四十四軍任師長,蔡雲邈在胡璉十八軍中任師長。李婉麗和他們見面時,都會打聽楊雲楓的音訊,但兩人和昕昕中學的其他老同學都沒有楊雲楓的準信兒,有人說他在中共部隊裏,但具體在哪支部隊,無人能說得清。

“婉麗,你現在可是劉總司令的大紅人啊,這次急匆匆來海州,肯定不光是來看我這個老同學的,一定有其他要緊的事吧?”劉占理興奮勁一過,收斂住嬉皮笑臉,問起了李婉麗來海州的真實意圖。

“劉總司令對海州的撤退不放心,讓我來督察一下撤退情況。我上午各處轉了轉,你們的李司令指揮調度有方,一大早就開始行動了,你們師情況怎麽樣?”

劉占理說:“我們已經接到命令,正在準備,很快就可以出發。這一次我們師還要護衛陸路撤退的各政府機關人員。”

“看目前的情況,‘徐蚌會戰’一觸即發。我們的部隊都在向徐州收縮,你們動作要快一點,如果碰到共軍,不要死打硬拼,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李婉麗說。

劉占理禁不住嬉皮笑臉地說:“你這是在關心我心疼我嗎?”

李婉麗瞪大眼睛說:“別胡扯!我是考慮你帶那麽多的人馬,還要護衛同行的大批地方人員,責任一定不輕。如果在路上與共軍硬拼久戰,船大難掉頭,對你們非常不利!”

劉占理收斂起笑容,說:“這個我知道,槍一響那是要死人的,我也希望大家都好好活著,我都好幾年沒見家裏人了。你放心,我會帶好他們的。”

停了一下,劉占理突然前言不搭後語地問道:“婉麗,你說我要碰到一班那個楊雲楓怎麽辦?”

李婉麗沒有想到他突然問這麽個問題,愣了一下,然後說:“拋開現在的身份,我多麽希望我們每個昕昕中學的老同學都好好的,昔日的同窗不要成為戰場上的對手。但現實是殘酷的,我希望你劉占理能打敗任何一支中共的部隊,但唯獨不希望你們兩個交手。你們兩個交手,不論誰贏誰輸,作為老同學,我心裏都不好受。”

李婉麗的一番話說得劉占理良久無言,神色黯然。

海州是古老的東海縣府所在地,素有“東海名郡”和“淮海東來第一城”之美名。這裏物產豐富,人文薈萃,孔子曾兩次率領眾弟子來此講學論道並登山望海,蘇軾、辛棄疾、李清照也在此留下了大量詩篇。更令後人傳頌的是,李汝珍依據當地風土人情創作了名揚天下的《鏡花緣》。

國民黨在此駐防三年,海州變了模樣。在海州附近,北自贛榆,南至灌雲,東至連島,西至白塔埠均建有密密麻麻的碉堡工事,僅在錦屏山一帶就構築大小數十個軍事據點。為構築工事,連雲山上的樹木幾乎砍伐殆盡。不僅如此,因為海州地區糧食不足,軍糧接濟不上,守軍即縱兵四處搜搶。更令當地百姓談虎色變的是,中統和軍統特務心狠手辣,僅過去的一年中,就將一百多名所謂的“私通共匪者”活埋於錦屏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