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未能追回,宗望懊悔莫及,連連跌足自責,不該自作聰明舍珠求礫,縱虎歸山留下大患。

其實他這是高擡了趙構,放走趙構的後果實際上並沒那麽嚴重。

因為,趙構其人,無論從品性上還是才能上,皆根本不似他估計得那麽出類拔萃,都遠不足以構成如他想象的那樣的強勁對手。日後北宋王朝覆滅,徽欽二帝北狩,宋朝的新政權雖由趙構領銜組建,不過是因其宗室身份使然。真正在風雨飄搖中作為中流砥柱的,奮力支撐起南宋半壁河山的,其實是李綱、宗澤、韓世忠、嶽飛等這樣一批堅決抗金的愛國志士。而趙構身為新朝君主,不僅沒有對這些文武棟梁艱苦卓絕的抗金救國鬥爭給予應有的支持,反而曲意迎合金邦的需要,對抗金將士屢屢掣肘,甚至殘酷迫害,致使宋朝軍民經浴血奮戰極有可能實現的恢復中原的熱望,最終化為了泡影。

歷史軌跡發展成如此模樣,其間的因素固然復雜,但源於趙構本身的問題無疑是占了相當的比重。而發生於趙構身上的問題,在很大程度上,是始自他的這次出使。他怯於金人淫威,與金邦對抗的底氣不足,唯求偏安江南自保,是他無法立志恢復中原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後來所表現出來的恐金意識,絲毫不亞於其父兄趙佶和趙桓。

身在金營中時,趙構之所以尚能泰然自若,實乃因其對自身處境認識不足之故。而回歸京城的安樂窩後,當他靜心品味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便產生了深深的後怕。人的膽子,有越練越大的,也有越練越小的,趙構就屬於後者,這一點在他日後的一系列行為中暴露無遺。

作為一個自幼錦衣玉食的皇室親王,這些日子在金營裏的確煎熬得夠嗆。所幸他的適應性還算可以,加之體格健壯,當時尚能勉強撐持得住。但一旦回到富麗堂皇軟玉溫香的康王府,一種不堪回首之感便油然而生。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以他極為貪戀享樂的生活習性,如何竟能在那囚徒般的環境中起居如常。

回到闊別了二十多天的府邸,他迫不及待地要舒坦一下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洗澡。金營裏沒有給他提供洗澡的條件,他也沒提出這個要求,似乎這澡洗不洗無所謂。可是一回到自家府上,就覺著這洗澡是件頭等大事了。若不先裏裏外外徹底滌蕩一下,帶著這身汙垢簡直是連廳堂都進不得。於是乎家仆們便趕緊去燒水伺候,以最快的速度備好了溫度適宜的香草浴湯。

在清香怡人的浴湯裏浸泡半個時辰,滌去了渾身的汙垢腥膻,也緩解了體內的疲乏困頓,趙構猶如枯木逢春旱苗得雨,經絡貫通血脈賁張,便興致勃勃地要做下一件事了。

下一件事乃趙構興趣之最,必得大做特做一番,那便是在女人身上泄欲。風流皇帝趙佶在這一方面的生理基因,主要是遺傳給了這個九皇子趙構,在趙佶的三十多個皇子中,就屬趙構對性事的興趣最濃。趙佶喜歡嘗鮮,在位時後宮有佳麗數以萬計,他每五七日必“禦”一個處女。趙構即位後的情形亦大致相似。但他身為康王時,尚不具備其父這種極樂條件。

當時他的泄欲對象主要是他的一妻三妾,外加一部分容貌姣好的侍婢。趙構之妻喚作邢秉懿,封嘉國夫人。其妾分別喚作田春羅、姜醉媚和潘鶯鶯。田、姜二妾皆封郡君,潘鶯鶯沒有封號,卻因其艷麗過人且又年歲最小,在諸妻妾中最為得寵。趙構出浴後,換了寬大柔軟的錦緞睡袍,容光煥發地來至前廳,由眾妻妾陪坐著喝了一盞茶,便摟著千嬌百媚的潘鶯鶯去了臥房。邢、田、姜三人心知事屬必然,雖皆心裏醋波翻滾,卻也只能隱忍回房虛席以待。

小別勝新婚,趙構首戰鳴金後,尚大有余勇可賈,晚飯後就要乘勝進軍。但是他沒再進潘鶯鶯的繡房,而是先後光顧了田春羅、姜醉媚房中。他這樣做一來是懷有普降甘霖挨個慰問之意,二來也是由於分別了這些日子,對幾個美妾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新鮮感,引起了逐一體驗的欲望。女人在生理構造體態韻味行為習性上是各具其妙各有千秋的,蘭桂菊梅芳菲各異,博采眾芳各個擊破的快感,自然比獨賞一支更為過癮。這就是許多男人縱使擁有絕色佳人如花美眷,仍難免去雞鳴狗盜拈花惹草的一個客觀原因。

與小妾潘鶯鶯相比,在風流裊娜上田姜二妾雖遜一籌,但田春羅的豐腴柔潤和姜醉媚的清麗輕盈,卻也另有一番風味。趙構饕餮下來,頗感大快朵頤。

最後趙構去了正妻邢秉懿房中。

其時已近午夜,邢氏房中的燭燈未熄,顯然是還在等他。邢氏雖為康王正妻,但在房中事上卻往往是被排在了末位,這對於她來說早已習以為常。這邢氏雖較那幾個側室年紀稍長,也不過只有二十出頭,同樣是春波蕩漾生機盎然之軀。然而她知道,在這種事情上是奈何不得這個花花太歲的,越想強爭恐怕越是適得其反,所以對此從未吐露過怨言。今夜倒是趙構覺得有些歉疚,入其臥房後,他煞是溫存地摟抱著邢氏,將她放倒在床上,親手為她褪去了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