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 尋找幕後黑手(第4/6頁)

而事實上,沒有一個證人能夠支持馬謖的供詞。換句話說,調查結果被修改過了,刻意只選擇了對馬謖不利的證詞。而唯一有能力這麽做的人,就是全權負責此事的費祎本人。

“我是從街亭隨敗兵一起逃出來的,一回到南鄭,就被費……呃……費長史秘密召見。他對我說,只要我按照王平將軍的說法寫供詞,就可以免去我的死罪,否則不但我會被砍頭,我的家人也會連坐……”

陳松繼續說著。馬謖閉上眼睛,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動情緒,問道:“所以你就按照王平的說法修改了自己的供詞?”

“……是,不過,參軍,我實在也是沒辦法呀。我兒子今年才七歲,如果我出了什麽事……”

“黃襲也和你一樣受了脅迫,所以也這麽做了?”

“是的,黃將軍和我一樣……不過李盛和張休兩位將軍卻拒絕了。”

“所以他們被殺了,而你們還活著。”馬謖陰沉地說道。陳松為了避免談論這個,趕緊轉換了話題。

“聽我在監獄裏的熟人說,李盛和張休兩個人在與費祎見面後,就得了怪病,嗓子腫大,不能說話,一直到行刑那天都沒痊愈。”

“這也算是變相滅口,費祎是怕他們在刑場上說出什麽話來吧……”馬謖心想,如果自己不是在被關到軍正獄後就立刻得了“虜皰”,恐怕也難逃這樣的噩運。

但是還有一個疑問馬謖沒有想明白,那就是為什麽費祎要幫他逃亡,直接將他在兵獄曹裏滅口不是更好嗎?

陳松見馬謖沒說話,又接著說道:“開始我很害怕,因為參軍您是丞相的親信,丞相那麽英明,假如他了解到了街亭的真相,我的處境就更悲慘……不過費長史說過,過不了多久參軍您就會故意認罪的,所以我這才……後來有人在邸吏房看到了調查的全文,接著參軍您又逃亡了……我才松了口氣……”

馬謖聽到這裏,“啪”的一拍桌子,唬得陳松全身一激靈,以為他怒氣發作了,急忙朝後縮了縮。

不錯,馬謖的確是非常憤怒,但是現在的他也非常冷靜。綜合目前所知道的情報,費祎設下的陰謀他終於差不多全看穿了。

雖然費祎依仗自己的權限操縱了調查結果,硬是把馬謖和王平的責任顛倒過來,不過這樣始終冒著極大的風險。諸葛丞相並不糊塗,又一直事必親躬,他不可能不對這個“馬謖有罪”的結果產生懷疑,說不定什麽時候諸葛亮就會決定自己親自再調查一次,到時候費祎辛苦布置的局面就毀於一旦了。為了避免讓丞相產生懷疑,並杜絕二次調查的辦法,就只有讓馬謖親自認罪。

於是,在第二次費祎見馬謖的時候,他耍了一個手腕,謊稱陳、黃、李、張四個人都做了不利於馬謖的證詞,丞相看到調查文書後決定判決死刑,借此給馬謖制造壓力;於是灰心喪氣的馬謖相信自己不逃亡就只有面臨死亡——事實上那時候丞相根本還沒接到這份調查;接下來,費祎制造了一個機會,讓別無選擇的馬謖確實逃了出去;然後他刻意選擇在監獄方報告馬謖逃亡的同時,向丞相上交了調查報告,還故意通過邸吏房把報告泄露給外界。這樣在丞相和南鄭的輿論看來,馬謖毫無疑問是畏罪潛逃,這實際上就等於是他自己認了罪。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只要密發一封公文給勉縣,讓他們擒拿馬謖歸案就可以。費祎唯一的失算就只有“虜皰”,他不知道馬謖非但沒被燒掉,反而大難不死活到了現在。

這就是馬謖推測出的費祎編織的陰謀全貌。

馬謖想到那個人笑吟吟的表情,只覺得一陣惡寒升到胸中。這個家夥的和藹笑容後面,是多麽深的心計啊。虧馬謖還那麽信任他,感激他,把他當做知己,原來這一切只是他讓馬謖進一步踏進沼澤的手段。

不過,為什麽,為什麽費祎要花這麽大的心思來陷害他?馬謖不記得自己跟他有什麽私怨公仇,兩個人甚至關系相當融洽。

馬謖對這一點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把這些想法告訴陳松。陳松猶豫了一下,對馬謖說道:“參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其實,丞相府內外早就有傳言了,只是參軍你自己沒察覺而已。您今年三十九了吧。”

“正是,不過這有什麽關系?”

“您三十九,費長史三十七,一位是丞相身邊的高參,一位是出使東吳的重臣。綜觀我國文臣之中,正值壯年而備受丞相青睞的,唯有你們二人哪。”

“……”馬謖皺起眉頭。

陳松繼續說道:“如今朝廷自有丞相一力承擔,不過丞相之後由誰接掌大任,這就很值得思量。你和費長史都是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