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被內外勢力逼到絕境的慈禧進退失據(第3/7頁)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調武衛軍左軍進京是一種兩手準備:如果真的與洋人鬧翻了,那就作為天津方面的援軍;如果與洋人的關系又好轉了,就去清剿義和拳——反正是看需要指哪打哪。而正因為是一種兩手準備,不是調過來立即與洋人幹仗的,調左軍的上諭就只能以“剿匪”的名義發布,這裏面涉及一個極小的細節。

給裕祿的命令和給宋慶(馬玉崑)的命令是不同的,裕祿原本就在天津,如果洋人進犯,讓他率軍抵抗就是,而馬玉崑需要的是把軍隊從山海關外開進北京,如此大張旗鼓地調軍,極有可能會引起洋人的注意,而慈禧又沒有鐵下心來與洋人開戰,所以上諭中就只能是“剿匪”的名義,將來總理衙門或者馬玉崑本人還可以拿這道諭旨給洋人看啊。

老太太,莫非您也知道一句話,叫細節決定成敗?

在6月13日,在等了兩天還沒見西摩爾大軍到來的時候,慈禧在應對西摩爾軍入京問題上拿出了最為強硬的態度,因為她對洋人的恐懼也達到了頂峰,但吸取了上一次顧此失彼的教訓,慈禧這一次並沒有只把眼睛盯著洋人這一方面,她也顧及到城內的義和拳。

現在我們要來了解一下北京城內拳民的情況,雖然他們已經入城並且發生了大規模的騷亂,但這都集中在外城。內城城門雖然也是禁旅八旗在把守,但九門的守衛畢竟不同於外城,它更加嚴格,更何況慈禧之前已經多次嚴令九門戒嚴巡查——於是,外城的騷亂也一時無法波及內城,內城只有少量已經混進去的拳民或者本來就在內城的拳民。慈禧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拳民突進使館區所在的內城,於是6月13日,慈禧再次發布上諭,特別嚴令了九門加強守衛(“至城門稽查,本有專責,不得稍涉疏縱!”)。

然後,慈禧開始做那兩件事情裏的第二件——撤換北京市市長,加強對京城的實際掌控(“以內閣侍讀學士陳夔龍為順天府府丞並署順天府府尹”),這裏需要說明一下,原來的順天府府尹是偏向端王集團的何乃瑩(沒有他的配合,八旗軍也不會那麽方便“放水”),而陳夔龍是榮祿的心腹。

對於這一天,慈禧等得太久了,既然端王集團想要掌控京城,那麽她自然就要審時度勢絕地反擊,而不是坐以待斃。既然禁旅八旗裏面爛泥一堆、外面鐵板一塊,只能通過新扶植的武衛軍去制衡,那麽可以先從京城的行政官員下手,找時機撤換。6月10日,表面上是給端王升了職,實際上是把他放到火上去烤,並且對慈禧的人榮祿所掌握的實權並沒有多大的影響,總理衙門表面上是權力中心,實際上是有權相當於無權,反正涉及洋人的事情大家都搞不定。一句話:以端王入主總理衙門的虛榮換來對北京的實際掌控,值!

但是,慈禧遠遠想不到的是,她這個時候動手,似乎有點太晚了。

義和拳突進內城!

端王集團是一群無時無刻不在觀察形勢、利用形勢的人,這“形勢”不僅包括洋人對朝廷的舉動,也包括慈禧本人的反應——也就是說,他們是躲在暗處,後發出招,而他們手上還有一個目前慈禧完全無法掌控的力量——拳民。

6月10日,在“被升職”之後,端王並沒有高高興興地去總理衙門坐班,他似乎也很精,看穿了慈禧的意圖。端王大人估計是貓在家裏和心腹們“觀察形勢”。

他們只知道,洋兵大隊又要進京了,太後又被嚇到了,朝廷對於義和拳的清剿又不會像以前那樣嚴厲了,朝廷的政治環境也有利於義和拳和“抗洋”了,更何況——原本調進來震懾他們的董軍又被調出去了。好嘛,機會!這是將拳民繼續引到內城的機會!

但是,進九門畢竟不像進外城七門,慈禧也已經多次給步軍統領衙門下過嚴令了,崇禮也只聽慈禧的。也就是說,端王集團又需要“趁火打劫”,把拳民引進內城還需要一個導火索,一個既能造成大規模騷亂又不會被追責的導火索。

端王集團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導火索很快就來了,而且是洋人送上的。

6月12日,有一老一小兩個人出現在了內城使館區外的道路上,他們頭戴紅頭巾,帶著馬刀——這是使館區周邊第一次出現如此裝束的人。

需要指出的是,當時並不是如此裝束的人都是拳民,在義和拳進城後,頭戴紅頭巾、攜帶武器已經成為了北京普通百姓一種自保的措施或者時髦的打扮,特別是在青少年中,這是非常流行的。所以這兩個人很可能是拳民,也很可能不是,但從安全的角度來說,他們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使館區附近。

此時的使館區有“使館衛隊”守衛,也正在等待西摩爾大軍的到來,兩抹紅光突然出現在周邊,有一個人正好發現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