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莫幹山(第4/6頁)

鄭性白《黃先生與莫幹小學》如下:

“我從小沒有父親,家境困難,除母教外,全靠國家和社會的培植。近年常居莫幹山,每次經過鄉村,總看見許多小孩,或逗留道旁,或嬉戲山間,一無所事,這當中不知耽誤了多少聰明有為的青年。我國自古以來,成功的將相以及各種大學問家,多半是窮鄉僻壤的農家子弟,在這樣山清水秀的莫幹山四周的鄉村中,正不知蘊藏著多少聰敏可造的兒童,但是他們的父母都無知識。在國民教育還不能普及的我國,眼看著他們又得學著他們的父母,豈不可惜。把一個國家建設在這樣的國民身上,又豈不危險。回想吾幼年曾受社會的幫助,現在也應做些社會事業,這也是應盡的義務。所以我在購買山上五百零九號房子的一年,同時在山麓的庾村也買了十幾畝園地,想將來在那裏辦一個小學,同時做一點改進農村的工作。在一年以前,因為中華職業教育社在徐公橋主辦鄉村改進很有成績,就托黃任之先生物色一位辦學並主持農村改進的人,但至今尚未找到,無形中又擱了一年多。不意‘九·一八’和‘一·二八’事變相繼發生在南北,鄰國的謀我愈急,國事日非,所以我想要為社會盡一點義務,也得趁這還有可為的時候了。”這是吾們故主席校董黃膺白先生在“一·二八”事變定後對吾一番很懇切的談話。四月下旬開始選擇辦學的適宜地點,因為庾村已在一年前設有鄉村小學一處,想在山麓其他方面另擇一未有學校的地點,但多是山村,人口稀少,交通又不便,後來查得庾村學齡兒童有一百多人,而在學的只二十人左右,曾去參觀了一次,在上課的不過十一二個學生。據校長說,開辦時也曾有三十幾個兒童入學,後來都中途輟讀了,家長都不明了子女求學的重要,實在沒法辦理。從他的說話裏,可以知道這個學校還沒有適合於村民的要求,我把這個情形報告先生之後,先生為審慎計,決定親自做一次視察。在隔日我陪著先生步行到庾村,走進西面山谷裏的一個小村叫做莫幹塢的,看見許多天真爛漫的兒童在溪邊玩著,先生問他們空著為什麽不去讀書,他們只低下頭去微微一笑。後來碰著一位老者,先生就和他談話起來,知道這個小村子裏也有三十幾戶人家,大約有二三十個兒童,都還沒有上學。先生問他為什麽小孩子都不讀書?他說:“庾村雖然有一個學校,但是在汽車站外面,小孩子走過車站總不大妥當。況且我們農家的孩子讀這些洋書也沒多大用處,要想自己請個教師來教他們又沒有錢,也請不到好教師。”先生問:“那麽要是我請一個教師來教他們怎樣?你們村子裏有沒有房子可以辦學校的?”老者說:“那當然好的,那面這個庵(手指著一箭路外的白雲庵)倒是六開間門面的房子,要是可以用,那麽學生上課和先生住的地方都夠了。”說到這裏他才想起問:“先生你尊姓?是哪裏來的?怎麽這樣好?肯請教師來教我們的孩子讀書?”待我替先生向他說明來歷之後,那老者驚訝地叫了一聲:“原來是黃部長先生。”一種雖未見過面而景仰已久的神態畢露在面上,就此到庵裏去商量著怎樣修理校舍,怎樣招收學生等問題。後來先生對吾說:“你看他們望兒女讀書的心是如此之切,我們趕緊籌備,決在最短期內開學,你一個人先教授起來,讓他們早一天有得讀書也是好的。”第二天清早,先生手裏拿著一張圖來對吾說:“我昨夜半夜睡不著,我想辦學校總得建築幾間校舍起來,一方面兼作將來改進農村的辦事處才好。我已擬了一張校舍草圖在這裏,你把它謄清一下,就給營造廠估價,我想最好在舉行開學典禮的一天,同時行奠基禮。”一所五年來很覺適用的校舍,就是這樣脫稿在先生半夜的不睡之中。

張鏡心《黃先生之農村事業》如下:

自民十七以還,黃先生頻歲山居,常以暇日遍訪山陬村落。以深入民間,故於農村生活見聞親切,目睹村人知識之幼稚,身體之羸弱,道德之媮薄,與夫生產手段之拙劣,益覺鄉村為國家之本,以如此之鄉村與人民,何以興建近代國家,而抗敵圖存。於是決於莫幹山麓之“庾村”,手創農村改進事業,以為實驗而資倡導。黃先生所以以莫幹山麓之庾村為初期實施改進之區域者,因於庾村之自然的與社會的情形有明晰之觀察也。庾村四圍皆山,修竹茂林,經冬常綠。西有莫幹山,滿綴近代建築,不啻一幅風景油畫。然而蚩蚩者方凍餒之是虞,比年交通愈便利,汽車可以直達京杭,而農產山貨之運輸,依然惟人力是賴。嗚嗚汽笛,傳來近代消費之風,硁硁農人,不改中世生產之舊。五年以前,成年者僅二三人曾受舊式教育,兒童則皆失學,風俗澆薄,苟安懈怠,僥幸自私,復多染有飲酒賭博之惡習。故庾村實為崩潰中之典型的中國農村。黃先生既決定以庾村為改進區域,即根據以學校為中心之原則,於二十一年六月設莫幹小學於地點較為適中之汪家村(組成庾村之一小村),其始僦民居為教室,辟荒地為運動場,繼即自建校舍,半年而落成。廿二年三月,借一通力合作之事件為動機,組織“莫幹農村改進會”,組織既具,村人亦以學校為一切活動之中心,於是按步驟實施預定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