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辨18天,大唐玄奘對印度6000僧人(第2/4頁)

將近十年間,玄奘遍訪名師,究通各家,此時已成為備受贊譽的一介高僧。但是在多年參學的過程中,玄奘逐漸發現眾多名師對佛法的理解異說紛紜,歧義互見,而考諸現有各種佛典譯本,卻又頗多矛盾抵牾之處,令人無所適從,於是萌生了前往印度求取更多佛學原典,尤其是大乘經典的強烈願望。

恰逢當時中天竺的僧人波頗密多羅來到長安,向他介紹了著名佛教聖地那爛陀寺(在今印度比哈爾邦巴特那縣)的學術規模以及天竺高僧、該寺住持戒賢法師弘講《瑜伽師地論》的盛況,更加堅定了玄奘西行的決心。他立即向朝廷上表,要求出境前往天竺。可由於當時出國之禁甚嚴,他的申請被駁回了,但是玄奘始終沒有放棄“誓遊西方,以問所惑”的決心和信念,一直做著各種準備工作。

貞觀元年(公元627年)八月,長安和關東地區爆發了嚴重的霜災和饑荒,朝廷同意災民可以前往各地自謀生路,玄奘意識到時機成熟,終於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混在難民隊伍中偷越國境,西行求法。(玄奘西行的時間,普遍認為是貞觀三年,此處依據梁啟超在《中國歷史研究法》中的相關考證,確定為貞觀元年。)

此行前途未蔔,生死難料。

出發的這一刻,除了簡單的行囊和一腔求法的理想之外,玄奘什麽都沒有。

沒有人知道,十九年後,這個孑然一身的“偷渡客”竟然會帶著震古爍今的偉大成就載譽歸來,不僅受到舉國上下的盛大歡迎,而且得到太宗李世民的親自接見。

沒有人知道,他邁出長安的這一步——是在書寫一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歷史。

玄奘煢然西去的背影顯得寂寞而蒼涼。

走向天竺的這一路,充滿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一路上雖然沒有白骨精和盤絲洞,沒有牛魔王和火焰山,沒有魑魅魍魎和九九八十一難,卻有一望無際的大漠黃沙,有荒無人煙的戈壁荒灘,有關卡盤查、官吏緝捕的困擾,有缺水斷糧、迷失方向的危險,所有這一切,都足以讓他葬身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或者迫使他心生懊悔,黯然東返。

然而,這一切都沒能擋住玄奘的腳步。

早在邁出長安的那一刻,玄奘就已發出宏大的誓願——

此行不求財利,無冀名譽,但為無上正法。

若不至天竺,終不東歸一步。

寧可就西而死,豈能歸東而生?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正是這樣一種單純而偉大的信仰,使他能克服一切艱難險阻,甚至蔑視死亡的威脅,頑強地走向自己生命中的聖地。

玄奘從長安起程,經秦州(今甘肅天水)、蘭州、涼州(今甘肅武威)、瓜州(今甘肅安西東南),出玉門關外五烽(五道重兵把守的關卡),進入“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的八百裏戈壁——莫賀延磧,在克服了四天五夜滴水未進的困難之後,終於穿越這個可怕的死亡地帶,經伊吾(今新疆哈密市)抵達高昌(今新疆吐魯番東)。

高昌國王麹文泰盛情接待了他,但執意要求他留在高昌講經說法,否則就要把他遣送回國。玄奘無奈,只好以絕食相抗,“水漿不涉於口三日”。最後麹文泰終於被玄奘的至誠所感動,提出兩個放行的條件:一、與他約為兄弟;二、求法歸來後在高昌停留三年。

玄奘同意。麹文泰大喜,當即“為法師度四沙彌以充給侍,制法服三十具;以西土多寒,又造面衣、手衣、靴、韈等各數事;黃金一百兩,銀錢三萬,綾及絹等五百匹,充法師往返二十年所用之資;給馬三十匹,手力二十五人。”(《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此外,為了玄奘能順利西行,麹文泰還專門準備了二十四封國書,命護送的大臣交給沿途的二十四國國王,每書奉送大綾一匹為禮物;並且還親手寫了一封辭義謙恭的信,隨信獻上“綾、綃五百匹,果味兩車”,請求西突厥統葉護可汗致信其勢力範圍內的西域諸國,為玄奘法師提供盡可能的幫助。

就這樣,玄奘離開高昌,過焉耆、龜茲等國,翻越淩山(蔥嶺北部),到達碎葉城(今吉爾吉斯斯坦托克馬克市西南),會晤了統葉護可汗。隨後,在統葉護可汗致所經諸國的信件和護送使節的幫助下,玄奘順利經過西域諸國,過鐵門關(今烏茲別克斯坦南部),入吐火羅(今阿富汗)北部,而後沿今巴基斯坦北部,過克什米爾,進入了北印度。

貞觀五年(公元631年)秋天,玄奘終於抵達朝思暮想的佛教聖地——那爛陀寺。在這裏,玄奘拜戒賢為師,潛心學習梵語,研習各種大小乘經論,尤其專攻印度法相宗(唯識論)代表作《瑜伽師地論》,歷時五年。此後,玄奘遍訪五天竺,足跡遍及印度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