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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玉和丁偉的婚禮既簡單又熱鬧,東大院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百來口在東大院後花園裏從早到晚鬧了個歡天喜地,直到把紅玉、丁偉兩個人灌了個酩酊大醉,二十幾個人醉倒在婚宴上。

周瑩也喝多了,當被丫鬟攙扶著回到她臥室時,仍在喃喃說:“大家放開喝,放開喝……”

盡管周瑩沒叫外人參加紅玉和丁偉的婚禮,但三學仍讓二娘進了後花園,畢竟,二娘和紅玉還是情同姐妹。自二娘和狗娃子苟歡的事讓周瑩發現被辭退回家後,二娘進東大院的次數就極少了。她知道自己被辭退的原因,但她並沒怨恨過主子,更沒怨恨過狗娃子。她明白,自己種下的苦果,怨恨別人有啥用?她認了。但她並沒有因此忘掉狗娃子,當狗娃子到高陵當學徒,跟劉甲斌做生意後,每個月底,她都要對三學說到高陵看望沒爸沒媽的狗娃子一次。三學開始還說:狗娃子長大了,你操的啥心?可次數多了,就懶得再說了。一對年紀相差懸殊的男女往來,從沒人懷疑過他們之間會存在什麽見不得人的瓜葛。如此一來,二娘和狗娃子的交往,反而比在安吳堡東大院更為方便了。

二娘見周瑩喝多回了臥室,趁三學沒注意,悄沒聲溜出後花園,進了周瑩的獨居小院,對丫鬟明兒、珠兒說:“我找少奶奶有點私事,少奶奶說了,讓我下了宴席來見她。”

明兒、珠兒信以為真,就讓她進了院門。

周瑩睡了一覺醒來,睜眼一看,二娘坐在明兒、珠兒中間打盹,便問道:“二娘,你咋沒回家去?”

二娘聽到周瑩問,忙睜眼離座說:“我是受狗娃子委托來向少奶奶求個情。”

周瑩一聽來了興趣,問道:“狗娃子要你為他求啥情?”

“狗娃子說他如今長大了,求少奶奶給他成個家。他不想再一個人過了。”

周瑩笑道:“我聽人說,二娘和狗娃子親如姐弟,他若娶了媳婦,二娘你不吃醋?”

二娘臉挺得平平地說:“姐弟終歸是姐弟,姐姐得為弟弟著想。”

周瑩認真地說:“狗娃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二娘回答說:“劉甲斌掌櫃的二女兒。”

周瑩點頭道:“巧巧那丫頭今年十七歲,他們倒也是般配的一對。這樣吧,過幾天我探探劉甲斌的口氣,如果他不反對,我就讓狗娃子做他的上門女婿。”

“我代狗娃子謝少奶奶了。”二娘站起身來告辭說,“我走了,少奶奶。”

二娘剛走到房門口,周瑩喊住她說:“二娘,你讓三學去找個郎中看看,把病治治,免得你們夫妻冷暖不均。另外你應下定決心,和狗娃子一刀兩斷。不然,一旦讓巧巧和劉甲斌知道了真相,不僅害了狗娃子、巧巧,而且也害了你和三學。”

“謝謝少奶奶提醒。”二娘一笑說,“我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女人,少奶奶放心吧!”

二娘消失在夜色裏。周瑩望著夜空,一種不知是鹹還是甜,是辣還是苦的味道,五味雜陳,從心底湧上來,她搖了搖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第六天中午時分,劉甲斌走進了安吳堡,當他從周瑩書房走出來時,臉上布滿了陽光,笑呵呵地和東大院的男女們打著招呼,一直到他騎上馬,往堡外走時,仍是笑呵呵的。

劉甲斌那麽開心,是因為周瑩不僅親自為他的女兒巧巧提婚,而且答應給狗娃子一萬兩銀子成婚安家。周瑩說得清清楚楚,不看佛面看僧面,狗娃子伺候吳聘幾年,功勞、苦勞都有。一個孤兒,能獲得主子的喜愛,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好孩子,一個值得信賴有責任心的男人,巧巧嫁給他,可以安安生生過日子了。人財兩得的劉甲斌,咋能不高興呢?能遇到周瑩這樣的主子,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啊!

然而,劉甲斌並不知道,周瑩此時此刻的真正心情是多麽復雜痛苦,安吳堡人也不會知道,他們的衣食主子,在參與全部財富遊戲的過程中,為什麽總是右手死摳每一文銅錢,左手會毫不猶豫地把大把大把銀子送給貧家下人,捐給窮人和慈善事業?他們私下裏都在嘀咕:“少奶奶是個善人。”“少奶奶心腸軟,人太善良了。”

日轉星移,周瑩花費巨資為自己建造起一座豪華莊園後,一人住進內宅,獨自起居。經過多次選擇,挑選出三十名武藝高強的青年作為衛士,交由王堅率領,負責保衛她的安全,如果沒有要事她便足不出安吳堡寨門,過起揮金如土的生活。僅為內宅裝飾陳設,她便派人三下江南,不惜巨金,購回名貴家具器皿,單吃飯的瓷器就買進上百桌款式新穎,色澤艷麗,繪畫精美的景德鎮出產的名貴瓷具,分成青、白、紅各色。凡吳氏家族逢有喜慶之事,一律用紅花瓷品,而且都是官窯所制,這一套自然不是她違制自購,而是慈禧老佛爺特別贈賜。如有喪事發生,則一律用青瓷和白瓷,招待官吏顯貴則用明黃為主色的瓷具,以示尊榮華貴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