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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雖然過去了多年,周瑩記起往事來,仍像當初一樣記憶猶新,淚忍不住再一次奪眶而出……

周胡氏拿出西安府知府二小姐沒纏腳也嫁了好男人的事,來反對再為周瑩纏腳,周海潮一時找不到反駁詞兒,加上心疼女兒,也就沒再堅持。如此一來,周瑩才逃過一劫。一晃多年過去了,一天晚上,天福樓突然起火,當時風大夜黑,救火的人雖然不少,但真正敢往上撲的除縣衙裏的官兵和從天福樓逃出命的夥計外,出上力的並不多。待火撲滅,天福樓只剩下了四堵墻。周海潮被人從火中救出,渾身燒傷,在炕上躺了三個多月才能下炕。不料禍不單行,在返回孟店村途中,遇暴風雨,所乘轎車被掀翻,淋了雨,回家便發高燒,醫治無效,十幾天後咽了氣!

周海潮病故第二天,他的生前好友、東鄉堡首富、姚氏長子長孫、長安東鄉堡總商號東家大掌櫃姚平義,接到周海潮老婆周胡氏及其女周瑩的訃告文書,沉默良久,方對妻子孟小嬌說:“明天我到三原孟店去吊唁海潮,他膝下無子,撂下這一老一小,香火都斷了。”

孟小嬌驚道:“二十多天前海潮還來長安看病,咋就突然走了呢?”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

“海潮的女兒周瑩今年十四五歲了吧?過幾年,可以招個上門女婿,把周氏門戶給頂起來嘛。”

“沒那麽容易,周胡氏心高氣傲著呢,平庸無能之輩,她連白眼也不給,有才有貌有財子弟,誰吃撐了願改姓換名做他人窗下儐相?高不攀低不就的事,心想事成難得很哩!”

“咱給沃野說說,他三個光瓢,老大十八九歲了,讓上周家當頂門杠保準成。”

“黨沃野就是同意了,也難通過他老婆那一關。沃野老婆麻迷著哩,你千萬別出餿主意找挨罵。”

“那就眼睜睜看著海潮從此斷了後啊?”

“車到山前自有路,看你急得火燒屁股了!”

第二天,姚平義騎馬來到孟店村,太陽已偏西,從吊唁棚退出來,見到渭北商賈旋璟、劉萬才、李如意、蕭雨軒、藍青雲等友好同人,唏噓不已中李如意說:“黨沃野和李平嶺哥兒倆眼下在茶馬古道上奔波,不知啥時才能收到海潮西歸的訃告文書?”

蕭雨軒說:“接到也只能默哀灑淚了!”

“人活著為活下去,圍住銀子企盼掘井及泉,累死拼活,到頭有的連泉水是啥味道也沒嘗到便倒下去了,每當看到這種情況,我有點寒心!”李如意說,“今天我們來吊唁海潮,明天不知誰又來吊唁我們呢?!”

姚平義拍拍李如意的肩頭說:“別太悲觀了,你才多大?放心,等你送走了我們這一群老哥兒,你再想誰送你不遲。”

這時,兩輛轎車一前一後,停在周家的院門口,姚家老二姚平嶺入贅貨郎李家改姚姓為李,李平嶺的發妻李紅霞和丁欽偉的妻子錢惠珠各帶一丫鬟下車來。周胡氏聞聲趕出來,上前接迎二人,一見她們便淚眼汪汪。望著周胡氏哭得紅腫的眼睛,李紅霞抱住周胡氏說:“嫂子一定節哀順變,千萬別傷了身子。平嶺和欽偉哥兒倆遠在千裏外,不能趕回來為海潮哥送行,我和惠珠代表他們來為海潮哥送行了!”

周胡氏說:“謝謝你們了。”

李紅霞拉住周瑩的手說:“瑩啊,快點長大吧,長大了好分擔你媽肩上的擔子。”

周瑩說:“姨媽,我長大一定孝敬我媽,不會讓我媽失望傷心。”

錢惠珠一聽,淚掛雙行,抱住周瑩說:“瑩啊,將來一定要把周家重撐起來。”

從靈棚吊唁出來,李紅霞、錢惠珠進周宅後廳休息時,在靈棚外見到姚平義、蕭雨軒、旋璟、易三朝、尤大同、李如意、藍青雲、劉萬才正聚在一起說話,便上前對姚平義說:“大哥,你們兄弟哥兒們早來了?”

姚平義笑道:“單騎比轎車快,我想趕在城門未關前,能回到西安城裏,所以趕了個早。不想,他們比我到得還早。平嶺、欽偉最近有信回來嗎?”

李紅霞說:“一個月前平嶺寫信回來說,他們由雲南騰沖、龍陵,為成都、重慶組織到價值七十多萬兩緬甸產瑪瑙、緬玉、金銀玉首飾,我想他們可能已到成都、重慶交貨了。”

李如意叫道:“我的媽呀,平嶺哥一次生意,就超過我三年買賣的總和,我這輩子只能望塵莫及了!”

“小子,你如果只用望塵莫及看著平嶺拼搏,你這輩子只能小打小鬧當小小老板了。”藍青雲對李如意說,“創造財富是要花代價的。你要嘗到成功積累財富的快樂,必須向平嶺兄學習,首先付出吃大苦耐大勞、不怕失敗和犧牲的代價。如果你猶豫不決,前怕狼,後怕虎,趁早在家替你老婆抱孩子洗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