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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吳堡的武裝只能加強不能削弱。”周瑩果斷地說,“周邊土匪山賊時時為患,沒有力量保衛自己咋成。當初是誰經手辦的這宗買賣?”

“是老爺命我辦理的。”史明回答。

“那你就辦到底吧。”周瑩轉向房中書說,“房叔,購武器的銀兩如數給史武師好了。”

駱榮這時開口道:“老爺在時,曾答應給龍泉書院捐銀四萬兩做修繕費,少奶奶看咋辦?”

“老爺答應過的事,我們不能因人故而不認賬,若那樣,安吳堡還有啥誠信可言?派人

照數把銀兩送交龍泉書院。”

“明天我就讓人送銀過去。”

“還有啥事?”

“已故武師們的家眷生活如何料理?”史明再次提出新問題。

周瑩忍不住笑道:“說了東忘了西。史武師不再提,我還真會忘在腦後呢!你們看這樣處理好不好?與老爺一同遇難的人,除已撥兩千銀兩外,根據他們遺屬實際人數,每人再給一千兩。家中無地戶按人頭就近給買地一畝,以使他們生活有保障。武師家在農村、若無土地者一視同仁,家在縣城無生活來源保障的,可再增發五百兩。這樣,對死去和活著的人都是一種安慰和交代。”

王堅說:“碰到少奶奶這樣的主子,下人活著也有勁頭,死也會安心。”

駱榮點頭說:“老爺沒看錯,為吳氏娶了一個活菩薩,他在天之靈可安息了。”

周瑩說:“你們先別誇我,往後保不準哪天你們會罵我:死丫頭,做事咋一點情面也不講呀!”

房中書笑道:“說是說,笑是笑,不過我得對少奶奶先說清,你今天的決定,安吳堡將因此多支出十萬銀兩。”

“銀子是用來為人造福的,有銀子鎖在櫃裏、埋在地窖裏不花,生不出利來。”周瑩說,“我雖年輕,但見過十幾個守財奴,臨死還在念叨:把銀子埋好,千萬別糟蹋了。結果咋樣?他們前頭死,後頭子孫便為爭財奪寶打得頭破血流。我活著,決不學他們那樣當守財奴,死了也不會留下能引出血案的財寶讓人廝殺。”

“有了這份心思,少奶奶你這輩子定會吃得香,睡得穩,日子過得會舒舒展展。”駱榮認真地說,“可惜的是,那四大院的叔公們,不會這樣想。我不是倚老賣老,我只想提醒少奶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你還年輕,來日路還很長很長,現在你才剛剛開始走自己的路呢。”

安吳堡並沒有像外人所談論的那樣,富到連黃土裏也可以摳出黃金來。晚年的吳尉文由於疏於管理,資金流失日積月累,年復一年,當他死於非命後,房中書的賬簿與銀庫實銀都顯示出連續三年入不敷出。到吳聘治喪結束,庫裏實銀是五十萬兩,三原錢莊壓庫銀兩滿打滿算扣除存銀與應支付利息後,能歸安吳堡調度的數字僅有三十二萬兩。連同各地解繳安吳堡的兩年紅利,周瑩繼承到手的實際數是一百八十二萬兩,若再減去應支付的各項未過賬的開支,賬面實際只有一百三十九萬兩。

周瑩把賬簿看完往桌邊一放問房中書道:“駱叔、房叔,假若把這一百三十九萬兩分成五份,對安吳堡將意味著什麽?”

駱榮不假思索地說:“安吳堡武德騎尉衛守府,從此便消失在嵯峨山的溝壑裏。”

房中書則說:“三百年的吳氏家族歷史,到此終結,族譜變成一錢不值的廢紙。”

“那麽我呢?”周瑩問。

“你……”駱榮想了想才說,“吳氏家族的掘墓人,不會再有啥好聽的話流傳後世。”

房中書接著說:“再過若幹年後,吳氏若仍有後人,他們會詛咒你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女人。”

“謝謝二位叔叔教誨,周瑩知道該咋辦了。”

當天午後,周瑩讓房中書帶上賬簿,叫王堅跟隨,進了西大院大門。

西院吳尉斌,南院吳尉武,北院吳尉夢,中院吳尉龍,午飯前後接到周瑩手書,請他們到西院相聚,聽她匯報有關吳尉文與吳聘治喪花銷,研究安吳堡今後由誰出頭露面管理,吳氏家族分治還是統一管理等等事宜。接到周瑩手書,作為長輩的吳尉斌心想:周瑩禮數想到、走到,也夠難為她了。如果她主動提出由西院接管安吳堡,我當叔的,定將全力保護東大院財產不被分割。

吳尉武則想:周瑩若提出吳氏家族分治而立,我當叔的定當全力支持,分了家,我要看看老二有啥能耐管理好家裏那攤子?

吳尉夢想得更好:分了家,沒人再敢在自己頭上念緊箍咒,想上天想入地全由自己,咱也當一個名副其實的財主,在人前露露臉。

吳尉龍的想法與三個哥哥大不相同:分了家,周瑩無子嗣,我把二小子認給她,將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