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示愛美國(第4/8頁)

對於一位要在病床上度過11周的人來說,這個安排有點兒過於武斷。第二天美齡見到埃莉諾·羅斯福時,她的狀態顯得非常好,因為這位第一夫人說了這麽一句話:“我真想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幫助她,照顧她。”

美齡的確接受了醫學治療。她的智齒被拔掉了,鼻竇炎也有所減輕,這一切都是在極其隱秘的情況下進行的。雖然她在哥倫比亞長老會醫療中心的哈克尼斯大樓登記時用的是假名,美國人還是安排了一大隊聯邦特工負責安保工作。美齡在哈克尼斯的一切活動均由哈裏·霍普金斯和宋子安的未婚妻胡其英一起安排。胡其英是宋氏家族控制的廣東銀行舊金山分行總經理胡筠莊的女兒。負責美齡治療事宜的是羅伯特·洛布博士,在這裏陪她的則有她的兩個外甥女孔令偉和孔令侃——為了討姨媽歡心,令侃專門請假從耶魯大學趕了過來。美齡最小的外甥孔令傑則坐著飛機趕赴美國各地,給美齡安排公開訪問的路線。

在曼哈頓期間,美齡聽說溫斯頓·丘吉爾要到華盛頓會見羅斯福總統,於是她便給首相寫了一封信,提議他在途中到紐約看看她。丘吉爾則在回信中提議說,蔣夫人不妨跟他一起到白宮與羅斯福總統共進午餐。後來丘吉爾回憶說,他的邀請“被略帶傲慢地拒絕了”。盡管如此,“蔣介石夫人沒有到場雖然有點兒遺憾,但總統與我在他的房間裏共進午餐,過得還是挺愉快”。

美齡抓住時機,充分享受總統給她提供的種種便利條件。出院後,她到位於海德公園的總統療養地住了兩周。在那裏,除了跟小狗逗逗樂之外,她還起草了去國會演講的發言稿。費正清記錄了她在那裏的一些情況:

極力反對對紅極一時的蔣夫人進行誇張宣傳的是人賽珍珠。作為羅斯福總統的客人,她的表現實際上就像一位任性的公主。賽珍珠曾因於1934年出版《大地》一書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並因此成了全美聞名的中國問題觀察家。後來她曾跟我們講過一個能說明其上述觀點的事例,她曾接到過蔣夫人的女仆從海德公園打來的緊急電話,電話中說:“請立刻過來。夫人想見你。”於是賽珍珠趕快從賓夕法尼亞州東部小鎮普凱西趕到海德公園。到達之後她才尷尬地發現,夫人要找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夫人的女傭陳珍珠。真是太丟人了!

應羅斯福總統夫婦的邀請,美齡於二月初住進了白宮。她給那裏的服務人員沒留下一點兒好印象:盡管她要求給床上鋪上絲綢床單,但事先還是做了周全的考慮,自己從中國帶了一些來。不過她要求床單至少每天更換一次——如果夫人在“炕”上小憩或坐一會兒,床單更換得就更頻繁了。據白宮男管家阿隆索·費爾德講,她的床單每天都要換四五次。無論她在白宮的什麽地方,當需要男仆或女傭的時候,她總是不用蜂鳴器或電鈴,而是按照中國人的方式拍拍手掌,工作人員們對此頗為不滿。她還堅持讓人把兩位護士及令侃和令偉的飯菜送到她的房間裏。令偉的一身裝扮讓人印象深刻,總統總是開玩笑似的喊她“小夥子”。

與羅斯福總統夫婦一同用餐期間,總統詢問她和委員長如何處理戰爭期間礦工罷工的問題。美齡沒有作聲,只是用一根染色的長指甲沖著喉嚨橫著劃了一下,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羅斯福幹笑了兩聲——埃莉諾看了看他,然後問美齡:“你見過?”埃莉諾私下裏曾這樣說道:“在民主問題上她只是說的漂亮,卻並不知道民主是什麽樣子。”此話傳出去後,記者紛紛就此事詢問美齡,她卻拒絕發表意見。

白宮的秘書人員對美齡也頗為厭煩,因為她的每份演講稿或文章都要修改七八次。在美國國會裏的演講將是她最重要的公開聲明,因此她在北美各地之間進行閃電訪問時不斷重復其中的要點。由於現在她的病已經痊愈,因此可以從“官方的刻意掩護中走出來,向人們展示此次美國之行的另一個更重要目的”。

她在美國公眾眼中也並非毫無名氣。亨利·盧斯一直不遺余力地在其公司的雜志上提升她的形象,道布爾迪—多蘭出版公司於1941年還出版了項美麗撰寫的《宋氏三姐妹》一書。項美麗在上海待過,跟靄齡還是好朋友,因此在分析宋家人復雜的個性、左右逢源的經濟手腕和模棱兩可的政治立場方面一點兒也不費勁。慶齡對項美麗關於她與中國共產黨的關系的分析持有異議。孫文那位已近暮年的保鏢馬坤給項美麗傳信說,孫夫人“不是共產黨,她也不希望你跟別人講她是共產黨”。項美麗對此憤憤不平,後來她解釋說:“竟然有人敢當著我的面撒謊,我感到非常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