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回首彭城之戰(第2/4頁)

浚河下遊一段,今稱祊河,在臨沂匯入沂水。沿祊河去費縣,尋得秦漢費縣古城,在河的北岸上冶鎮西畢城村,有殘存城基。又去平邑縣,南有南武城故址,一面依蒼山為屏障,三面夯築環形城墻,珍奇而壯觀,歷史從春秋到秦漢延續至北齊。浚河發源於平邑北部山裏,往東南流向費縣,南武陽故城在河西的仲村鎮北昌樂村,遺址在田野間。西去不遠,即是秦漢卞縣故址,在泗水縣泉林鎮,泗水的源頭所在。

項羽為奇襲彭城穿越魯中山地的路線,以古地名而言,啟陽—費縣—卞縣—魯縣,以今地名而言,臨沂—費縣—平邑—泗水—曲阜,以自然地理而言,蒙山、沂山之間的浚河、泗水河谷。這一帶地方,古代不僅是交通要道,也是人文薈萃之地,孔子、曾子、鄭玄、王羲之、劉勰……宛若群星燦爛[28]。

抵曲阜望徐州,一望無際的淮河平原,往來已經了無懸念。

彭城故地在徐州,我曾經多次往來停留。徐州環城多山,九裏、龜山在北,雲龍、鳳凰在南,西有臥牛、馬山,東有駱駝、獅子,都是孤立的淺山,突起在一望無垠的原野上。交通四通八達,淺山間斷環繞的徐州,易攻難守,古往今來,都是反復爭奪、頻繁易手的軍事據點。

遙想當年,劉邦統領六十萬聯軍伐楚,一舉攻入彭城,同時項羽正統領楚軍主力在千裏之外以莒縣為中心的城陽郡一帶與田橫作戰,艱難如深陷泥潭。

浚河浚河發源於平邑北部山中,往東南流向費縣,下遊一段,今稱祊河,在臨沂匯入沂水。由平邑西去到泗水縣,是泗水的源頭所在。蒙山、沂山之間的浚河、泗水河谷,古來不僅是交通要道,也是人文薈萃之地,孔子、曾子、鄭玄、王羲之、劉勰等人,宛若群星。當年項羽奇襲彭城,正是走的這條道路。

這個時候,聯軍已經攻入楚國的東郡和薛郡,由西而東威脅著項羽軍的側翼。遠在城陽郡的項羽,如果想要迅速回師彭城,沿沂水南下,經由臨沂—蒼山—蘭陵一線,是快捷的必由之路。正是基於這個考慮,劉邦將聯軍重兵布置在徐州東北,準備迎頭痛擊回師彭城的楚軍。以後事推測前史,兩千年後的抗日戰爭時期,占領膠東的日軍南下攻取徐州,正是沿著這條線路而來,而李宗仁所指揮的國民黨軍主力,也正是部署在徐州東北的台兒莊地區阻擊日軍,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

身在徐州的劉邦,雖說是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深知項羽的天才武勇,不敢掉以輕心,他是有所準備的,準備好了在徐州東北與項羽軍決戰。正是因為有成算在胸,他才敢飲酒高會。奇怪的是,項羽軍一直沒有在徐州東北出現,一等不來,二等不來,不祥的寂靜當中,突然傳出項羽軍已經走浚河河谷穿越魯中山地,經魯縣—胡陵南下攻占了蕭縣,切斷了聯軍的退路和糧道。

這個時候的劉邦,大概只有一種感覺,仿佛在黑暗中持刀向前搜尋敗退的敵手,突然間,敵手竄到自己身後,一刀刺殺過來……劉邦指揮聯軍倉促迎戰,結果是前所未有的慘敗……他的感覺,大概是剛剛轉過身,刀鋒已經直逼胸前,招架躲閃中,刀被擊落,身負重傷,幸虧撒腿跑得快,保住了性命一條。

彭城之戰和垓下之戰,是楚漢相爭中最大規模的兩次決戰。垓下之戰,六十萬聯軍在韓信的指揮下,擊敗項羽所指揮的十萬楚軍,楚國由此滅亡。彭城之戰,項羽指揮三萬楚軍,擊敗劉邦所指揮的六十萬聯軍,漢國並未因此而亡,反而是經歷了敗退、相持的階段,越戰越強,終於全面反攻,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兩次類似的大戰,為什麽會出現截然不同的結果呢?

德國軍事史家克勞塞維茨說得好,戰爭是政治的繼續。國家間全面對決的最終勝負,取決於雙方政治、軍事、經濟、外交等力量總和的較量。全面地觀察劉邦自反攻漢中成功以來直到彭城慘敗的歷史,仔細地分析雙方的得失,可以綜合地說:劉邦之得大於失,項羽之失大於得。

正如軍事史家們所指出的那樣,“劉邦雖然在彭城之戰慘敗,損失嚴重,功敗垂成,但他奪得了關中及關東部分極為重要的戰略地區,人力、物力和領土都成倍地擴張,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完全擺脫了鴻門宴前後有可能隨時被項羽消滅的危險境地”[29]。

徐州楚宮彭城故地在徐州,我曾經多次往來停留。徐州環城多山,淺峰間斷環繞,道路四通八達,古往今來,都是反復爭奪、頻繁易手的軍事據點。戲馬台在城中,傳說為項羽檢閱士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