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賜爾玈弓(第2/4頁)

範邑大夫臉色慘白,方才受他影響,意念有些動搖的其余大夫、邑宰相視搖頭,不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直到此時,趙無恤才緩緩拊掌,假意訓斥了宰予一番,給了範邑大夫一個台階下。

“子我無禮!速速回到席上去。大夫的意見雖然與我相左,但這是和而不同,本心都是為了保境安民,是否?”

見人遞過樓梯,瘦臉漲得通紅的範邑大夫就順坡下驢:“還是司寇有見地,明白我的意思。”

無恤道:“但齊人滑寇,入侵魯國西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殘民甚重。大夫既然來了,想必是希望能與吾等合作的,範邑位於秦邑和郿邑之南,廩丘之北,是此次禦敵的中樞,但戰事卻不一定太劇烈,到時候還得多多仰仗大夫……”

範邑大夫口稱不敢,也不再提投降之事了。

西魯的幾個邑大夫、邑宰雖說在齊人大軍壓境前夕相聚於廩丘,信誓旦旦地說願意休戚與共,一同抵禦敵軍入侵。可實際上,大家關心的都僅是自家封地的安危,因為三桓自顧不暇,不管他們死活,不得已借助軍力強盛的趙無恤,希望得到保護罷了。

所以在求援時,大夫們個個當先,輪到趙無恤提議大家互幫互助,各自付出些義務時,他們便開始訴苦。

……

作為位置最靠北,是為迎戰齊人第一線的郿宰抱怨道:“郿邑瀕臨平陰、東阿,城小兵少,不足以守堤道。”

秦邑大夫緊接著說:“秦邑四野無川澤之險,齊人可以分散劫掠,或者輕松繞城而過,也急需兵卒。”

瘦臉的範邑大夫一言不發,他們範邑戶口兩千余,不缺人手,土地豐饒肥沃,也不缺糧食,缺的,大概是禦敵的膽量。

總得來說還是矮個的高魚大夫最實在:“高魚雖小,也有方三裏的城郭,何況位處南方,被各邑環繞,只要前方守住,齊人一時半會也到不了。我願帶一旅之眾聽從趙司寇調遣,只是現下缺糧,無法提供在外作戰的粟米。”

瞧瞧,瞧瞧!這才叫覺悟,這位曾披甲戴胄親自緝盜的大夫,如今倒是趙無恤最有力的支持者。

宰予作為第一個投靠趙無恤的邑主,自然也不能示弱,他說道:“雖然中都去歲才被盜跖破了外郭,這是司寇親眼見到的,但如今已經恢復了些許元氣,我有同門樊須,除了子路、子有外,就屬他最為知兵,守衛汶水南岸,為大夫保衛側翼不成問題。”

或許是因為盜寇破外郭的教訓太過慘痛,中都邑從今年開始,漸漸從以往的後軍政策變為先軍政策,孔子雖然質疑過宰予的治邑之法,但也沒有過多幹涉。魯國的第一塊儒家試驗田漸漸變了樣子,大有被趙無恤勢力同化的趨勢。

在趙無恤的扶持下,武卒淘汰的舊式裝備基本都輸送到那裏去了,全民皆兵的情況下,武裝起三百之眾不成問題。有趣的是,那位曾向孔子“問稼薔”結果受到冷遇,被孔夫子視為“小人哉”的樊須(字子遲),他拉起來的邑卒竟全然是長矛兵,看一眼就知道是在山寨趙武卒,畢竟年輕的他也只能從師兄冉求那兒汲取經驗。

趙無恤道:“諸位大夫勿急,吾等八邑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短,或缺兵卒,或缺糧秣,或少險要,這次西魯聯防就是要將吾等的長短結合起來,統一調度,達到互保的目的。”

他很快就對各邑的防務和各自負責的事情進行了交待,總的來說就是秦邑、郿邑頂住最前線,切勿讓齊人越過那三四十裏的地域,東面的郿邑可以憑借湖沼地形防守,秦邑就得集結聯軍的主力了。

秦者,是黍的一種,秦邑因此而得名,西方的秦國得名於非子所封“秦亭”,也是因為有這種作物的緣故。秦邑這地方和範邑一樣,位於濮水下遊,本就是一塊肥沃的土地,不缺糧食,只少兵卒。

中都那邊有汶水,還有泰山余脈,一向不是齊人主攻的方向,讓中都兵守在汶水南岸即可,若是有事,鄆城的冉求也會馳援。

範邑提供中轉的牛馬輜車,還有勞役,對於出兵之事則推推囔囔。趙無恤對範邑大夫還是不放心,若是可能,還得派人將其防務控制住,否則最壞的情況,在秦邑和郿邑不保後,範邑若忽然來個投降資敵,那齊人就真的兵臨城下了!

軍隊方面,趙無恤出大頭,武卒的一半,邑卒、亭卒的一半都會拉到秦邑設防,之所以只去一半,是他還得防備著衛國和大野澤的盜跖。

“各邑往來書信消息由輕騎士送達,速度比傳車快了不少,秦邑和郿邑,還有汶水以北廣布騎從,齊人一有異動,西魯可以提前知曉……諸位以為如何?”

相對於他們的慌張失措,廩丘、甄、鄆城這邊已經有條不紊地完成了布防,甚至能抽出人手去幫他們一把。大夫們自然求之不得,相互點了點頭,包括首鼠兩端的範邑大夫在內,無不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