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敢憶衡陽(1944年4月~1944年12月)(第4/67頁)

作為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官的畑俊六,也就成為這次大會戰的象征性的總指揮。

具體到一線最高指揮官,河南段是第12軍司令官內山英太郎(在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指導下,由駐山西方面的吉本貞一第1軍配合);湘桂段是第11軍司令官橫山勇(由廣東方面田中久一第23軍和駐印度支那的南方軍一部配合),空中支持來自第5航空軍(由第3飛行團升格而成,軍司令官為下山琢磨,有戰機250架)。

一切就緒後,軍國日本垂死前的一次回光返照行動“一號作戰”,即中國軍隊所稱的豫湘桂會戰開始了。

這種回光返照的第一縷慘光,照在了1944年4月黃河南岸的霸王城。

霸王城在鄭州附近黃河南岸平漢鐵路橋西側。1941年秋,第二次長沙會戰期間,在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指揮下,河南的日軍曾進行牽制作戰。偷渡黃河的日軍一度攻襲鄭州,隨後即放棄,但卻在南岸的霸王城保留了一個前進據點。以無能著稱的第1戰區司令長官蔣鼎文無動於衷,哪怕霸王城及附近邙山上日軍只屯駐了兩個步兵大隊和一個炮兵大隊。已升任戰區副司令長官的湯恩伯,也失去了前些年的銳氣與風發,而更多地把時間用於派系鬥爭以及個人集團之建立,同樣坐視日軍霸王城據點孤立地存於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兩年半而無動於衷。

無論是蔣鼎文還是湯恩伯,當然都知道霸王城據點的價值,他們之所以不將之拔掉,是擔心一旦攻擊霸王城,引來黃河北岸的日軍大規模反擊。兩個人大約都認為:與其招惹日軍南下,不如坐視不理。就這樣,有兩年多的時間裏,第1戰區不見硝煙。現在,叫蔣、湯沒想到的是,黃河對岸的日軍不打是不打,一打就置第1戰區於死地。日本人行動前,已有各種跡象,但坐擁40萬軍隊的蔣、湯到此時仍抱有僥幸,認為日軍在河南正面發動大規模攻勢的可能性不大,其進攻重點仍在薛嶽的湖南戰區。

事實是:4月17日深夜,隨著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一聲令下,內山英太郎第12軍以15萬之眾突破黃河防線,打來了。

第1戰區的部隊一觸即潰。

在特意調過來的坦克師團的開路下,日軍在兩天後的4月19日就第二次占領了交通樞紐鄭州,之後新鄭、虎牢關、許昌接連陷落。在許昌,守城的新29師師長呂公良殉國(黃埔軍校6期,浙江開化人)。配合第12軍作戰的山西方向的第1軍也渡過黃河,切斷了隴海鐵路。5月21日,第36集團軍總司令李家鈺(四川陸軍軍官學校,四川蒲江人)在撤退中遭日軍攔截而陣亡。四天後,第1戰區司令長官部所在地洛陽被日軍占領,此戰是河南段會戰中打得最激烈的(第15軍軍長武庭麟率部守備)。

雖有許昌和洛陽保衛戰,但從整體上看,日軍在河南戰場上勢如破竹。這是第1戰區多年不備戰的最終惡果。

豫中大敗時,西安朱紹良的第8戰區一度出兵馳援,而山西方向吉本貞一第1軍也想趁機奪取潼關,進而威脅西安,於是才有了豫西靈寶一仗。在第34集團軍總司令李延年指揮下,守軍一度遏制了日軍的進攻。在關鍵時刻,並無占領陜西計劃的岡村寧次把坦克師團調走,日軍攻勢轉頹,最後被迫撤軍。

中原大部就這樣在戰爭後期的1944年淪陷了。

戰役結束後,蔣鼎文和湯恩伯被蔣介石雙撤職。蔣鼎文是1942年初接替因中條山會戰失利而辭職的衛立煌出任第1戰區司令長官的,之前任駐陜西的第10戰區司令長官。在河南的這兩年多,蔣鼎文沒有任何作為(先前在陜西時,胡宗南是他的副手,不服他。到了河南後,湯恩伯成了他的副手,更是不服他)。豫中陷落後,養病的陳誠又被任命為第1戰區司令長官,去收拾殘局,將原屬朱紹良第8戰區的陜西並入第1戰區。不並入也不行了,因為第1戰區已經沒什麽地盤了。

後來,在姜克夫編撰的《民國軍事史》中,對第1戰區有一個評價:抗戰八年,沒打過一次好仗。

這個評價可以說是事實。

河南段作戰後期,日軍第27師團被從東北抽調到戰場。

這支1937年7月7日發動戰爭的部隊,當時稱中國駐屯軍,轄第1聯隊和第2聯隊。侵華戰爭爆發後,增加第3聯隊,改稱中國駐屯旅團、中國駐屯兵團,最後改成第27師團(兵源來自東京、山梨、佐倉),所轄聯隊番號仍稱中國駐屯第1、2、3聯隊。師團長是南京戰時的第6師團第45聯隊長竹下義晴(很快落合甚九郎接任)。他們調過來跟河南段作戰沒什麽關系,而是準備參加接下來的湘桂作戰。第27師團從關東軍調出是個重要情報,但卻沒被薛嶽的戰區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