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遷都,沒有任何借口!

李傕倉皇而歸,這樣的結果讓董卓失望了,人心沒有測試出來。

好在李儒沒有失望,因為他還是堅信人心測試出來了。

和一咬就上鉤的魚相比,孫堅顯然是把誘餌吐了出來。

問題產生了:吐出誘餌的魚就是好魚嗎?

未必。

在李儒看來,這最多是一條審時度勢的魚。或者說是一條謹慎觀望的魚,沒什麽稀奇的。

李儒對孫堅不再有興趣,因為時不我待,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不錯,他是可以給孫堅更多的誘餌以誘其上鉤,可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李儒不知道這更多的誘餌是什麽,他只能選擇放棄。

不僅放棄孫堅,他還打算放棄洛陽。

李儒石破天驚的設想遭到了董卓的堅決反對。

不過很快地,董卓就不反對了。

因為一首童謠。

不錯,是童謠。

從表面上看,童謠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心機的東西。但是李儒以為,最無心機的東西最可以用心機。

他就用了心機。

李儒是童謠制造者兼傳播者。

童謠是這樣唱的:“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鹿走入長安,方可無斯難。”

這首含義鮮明的童謠被洛陽成千上萬的黃口小兒唱得朗朗上口,唱得響徹雲霄。董卓明白,遷都的時刻到了。

他當然知道誰是這首政治童謠的始作俑者,不過他不說。

因為,他也需要一個借口或者說光明正大的理由。畢竟敗走洛陽、逃回長安是需要政治理由的。政治理由不充分,國家就不能穩定,而穩定壓倒一切,當前的穩定靠什麽,就靠這首洛陽城人盡皆知的童謠啊。

董卓感激地看一眼李儒,那叫一個惺惺相惜。他們倆什麽都不說,曖昧而又默契地完成了一場政治共謀。

但是有人站出來說話了。

司徒楊彪。

太尉黃琬。

司徒荀爽。

他們站出來反對遷都。認為長安自王莽當年死翹翹後早已是瓦礫之地,現如今不經一戰就赴瓦礫之地而去,恐天下騷動。司徒楊彪甚至極其老成地說,天下的事情動起來容易安起來難。所以還是不要動的好。

董卓執著地動了。

動了他們的官位。

這幾個過了一把嘴癮的人幾天之後悲涼地發現,他們不用上班了,甚至不用領工資了。因為董卓一氣之下將他們的公職都給開除了。在公職開除大會上,董卓聲嘶力竭地說,不動腦子就換位子。觀念行才是真的行。誰讓我不舒服一下子,我讓他不舒服一輩子。各位老少爺們啊,現在變天了,不遷都是不行了。要說愛國,我董某人比你們誰都愛國。可是國運這個東西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這說明東西兩漢的國運都已經完了,新的輪回又開始了,難道你們沒看出來嗎?所以我說啊,聰明人不和命運爭,更不和國運爭。和國運爭者決沒有好下場。楊彪、黃琬、荀爽就是明證!

一番恐嚇加威脅式的警告之後,遷都工作終於在淒淒慘慘戚戚中進行了。正所謂想得通要遷,想不通也要遷,董卓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與此同時,一個響亮的政治口號應運而生——遷都,沒有任何借口!

洛陽很多富戶的家產在這個口號下被洗劫一空,成為了國家財產或是董卓的私產,事實上這兩者並沒有什麽區別。因為這樣的時期,國家財產差不多就是董卓的私產。這些來路不明的財產隨著一大群各懷鬼胎的官員和怨聲載道的老百姓一起浩浩蕩蕩往長安進發,往不可知的宿命一路狂奔。

而在他們的身後,聯合軍團已是如影隨形,洛陽很快成為了這些人的占領地和休息地。

畢竟起兵有日,也該歇歇了。

但是,曹操卻不想歇息。對於曹操來說,攻占洛陽只是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後的道路更長,任務更艱巨。他堅決要求將革命進行到底。

曹操的要求遭到了袁紹的拒絕,也遭到了眾路諸侯的拒絕。他們想不通曹操為什麽要得隴望蜀——有了洛陽還不夠嗎?這樣的時刻,有了洛陽就有了天下了啊,董卓名義上是遷都,但地球人都知道,這是逃跑的代名詞。何苦對一個倉皇跑路的人趕盡殺絕呢?

聯合軍團內,幾乎所有的人都對曹操不解。

曹操也對幾乎所有的人不解。

僵持。

令人窒息的僵持。

這樣的僵持似乎成了一個人對世界的不妥協與抗爭。曹操最後選擇了出走,在袁紹與眾路諸侯在洛陽一派分田分地正忙得熱火朝天中,他孤獨地帶著他的手下去追擊董卓去了。他們的決裂看起來已是不可避免,因為曹操說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話:“豎子不足與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