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易帝王掌中輕中晚唐的宦官亂政(第3/13頁)

鄭注“詭辯陰狡,善探人意旨”,哄得李愬十分開心,“然挾邪任數,專作威福,軍府患之”。當時,任徐州監軍使的公公王守澄聽從人說起過鄭注,“深惡之”,並專門去李愬那裏要李將軍除掉這個惹起軍中公憤的“小人”。

李愬回護鄭注,對王守澄說:“鄭注雖有些小毛病,實乃奇才。公公如不信,請您和他談談,如果再不滿意,把他外貶也不遲”。

王公公老大不情願,又不能不給李愬面子,勉強把鄭注喚來一見。“及延坐與語,(鄭注)機辯縱橫,盡中其意”。王守澄大喜,馬上把鄭注請入內室,“促滕投分,恨想見之晚”。估計鄭注一個江湖醫生,見多識廣,見人下菜碟,先為王公公談身體,再為王公公講國事,小人見小人,喜不自禁。

轉天,王守澄見到李愬,翹兩個大拇指:“誠如公言,(鄭注)實奇士也!”從此,鄭注可以自由出處王守澄監軍府衙,並又被升為李愬的巡官,位於僚屬之尊。

王守澄在穆宗時代做樞密使時,有了處理政事的大權,就更依賴鄭注這個“謀士”。鄭注“晝伏夜動,交通賄遺”,可見,日理萬機,至於通宵,“數年之後,達僚權臣,爭湊其門”,最後官階升至檢校庫部郎中並成為昭義節度副使(副省級官員)。

聽說宋申錫四下活動要對宦官不利,王守澄著慌,忙招鄭注密議。煉丹調藥之余,鄭注最關心的就是朝廷政事。閉著小眼想半天,鄭注獻上一計:派位神策軍將上告皇帝,說宋申錫暗中欲擁立文宗之弟漳王李湊。這一招真是毒而有奇效。神策軍將豆盧著受王守澄、鄭注指使,跪在文宗面前,指稱:“十六宅(諸王之居所)宮市內監朱訓等人與宋申錫親吏王師文等人共謀不軌,他們說聖上您多病,太子年少,如果聖上不豫(死了),依次則應立漳王,所以他們密謀預先巴結漳王,並從漳王處領取一套衣物賜給宋申錫”。

文宗心內一直很疑忌自己這位英敏賢德的六弟,大怒之下,派人鞠審。朱訓、王師文等人被屈打成招。京城內外大駭,紛紛傳言宰相與親王密謀想搞政變。王守澄在浴室把朱訓、王師文等人的承服狀子給文宗,並要派二百禁軍鐵騎直接去宋申錫家裏屠害他整族人。幸虧另外有一個太監馬存亮在場,諫勸說:“謀反者惟宋申錫一人,何不召南司(宰相)會審。忽然大肆殺人,恐怕在京城引起駭亂”。“(王)守澄不能難,乃止”。

廷審之中,在左常侍崔玄亮的固諫下,文宗“意稍解”,貶漳王李湊為巢縣公,貶宋申錫為開州司馬。沒過幾年,二人均郁郁死於貶所。其實,文宗只要認真派人推審,就肯定會知道上告宋申錫等人謀反的豆盧著是鄭注表兄弟,整個事件完全是王守澄、鄭注二人一手策劃。

由此,唐文宗自毀臂膀,第一次謀誅宦官的努力不僅失敗,還貶放了自己的弟弟和大臣宋申錫。

文宗太和七年(公元833年),鄭注又否極泰來,迎來他人生路上又一次“輝煌”。本來,對於鄭注這個人,文宗皇帝早有耳聞,知道他是王守澄的“大腦”,憎恨至極。由於貪汙事發,鄭注被罷掉邠寧行軍司馬的官職,竄返京城。侍禦史李款連上數十次奏章,彈劾鄭注“內通敕使、外結朝官、幹竊化權”等等罪行,王守澄見勢不妙,就把鄭注藏在自己統管的右軍禁軍之中。

左軍中尉韋元素公公也恨鄭注,左軍將領李弘楚就勸韋元素假裝召鄭注治病,把他騙入左軍內殺掉。韋元素應允。不料,鄭注見了韋公公,“蠖屈鼠伏,侫辭泉湧”,又是推拿又是獻仙方,使得殺心方熾的韋大公公“不覺執手款曲,諦聽忘倦,”臨別又賜與鄭注一大筆金銀財寶。

李弘楚見此情況,憤然對韋元素說:“中尉您失今日之斷,必不免他日之禍!”

不久,大臣王涯又在王守澄等人幫助下得為宰相,投桃報李,就壓下李款的彈章不報。同年底,文宗高血壓病情加劇,王守澄趁機薦鄭注入治。

數粒大藥丸服下,估計裏面有傳自西域的鎮痛麻藥,文宗感覺很爽,對鄭注全然改觀,立拜為太仆卿、兼禦史大夫。

這下鄭注可不得了,“起第善和裏,通於永巷,長廊復壁。日聚京師輕薄子弟、方鎮將吏,以招權利。”同時,這位“老軍醫”又三天兩頭竄入太監掌領的禁軍,與王守澄密談,“語必移時,或通夕不寐。”

其間,鄭注又一大“貢獻”,是把李訓介紹給了王守澄。“甘露之變”的兩大禍首,至此一一登場。

李訓,原名李仲言,進士出身,其堂叔是先前的宰相李逢吉。由於深知此位侄子“陰險善計事”,老宰相很是喜愛李訓。當時,李逢吉想重新做宰相,李訓知道堂叔意思後,自告奮勇,不顧自己母喪未滿期,自稱和鄭注關系好,要替李逢吉去京城“活動”。李逢吉大喜,給李訓“金帛珍寶數百萬”,讓他以此送給鄭注當“好處費”。鄭注得財,當然大喜,馬上把李訓推薦給王守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