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取淄青十二州李師道的最後下場(第4/5頁)

唐憲宗崩,太子李恒繼位,是為唐穆宗。穆宗聲色犬馬之徒,在位四年,天下崩解,藩鎮重起,史臣對穆宗痛心疾道:“觀夫孱主,可謂痛心。不知創業之艱難,不恤黎元之疾苦……豈非富貴生不仁,沉溺至愚疾!”

唐穆宗時代,有兩件事值得一談,一是河北藩鎮的重新叛亂,一是大才子元稹的重新引用。

唐穆宗長慶元年八月(公元821年),幽州盧龍鎮先作亂,軍士囚節度使張弘靖。不久,朝廷又派魏博節度使田弘正移鎮成德,取代先前已死的王承宗職務。成德和魏博兩個藩鎮是世仇,田弘正為了防身,帶兩千多魏博軍入成德,但中央管理財政的戶部度支崔倰“性剛褊、無遠慮”,不支軍餉糧米給田弘正所帶的魏博私兵。無奈,田弘正只得遣回自己的私人武裝。不久,由於軍餉沒有及時遠送至成德鎮,回鶻種人王庭湊陰謀鼓動兵士作亂,殺掉田弘正及其僚佐、親將以及家屬三百多人,王庭湊自為留後。時任魏博節度使的李愬本想起兵征討,因病重未能成行。唐廷下詔以田弘正之子田布復為魏博節度使。由於大亂四起,魏博軍將又逼田布“行河朔舊事”,即重新割據一方。田布忠貞,自殺而死。至此,河北等地藩鎮死灰復燃,憲宗時代的勝利果實一朝皆沒。

至於元稹,乃北魏皇族之後裔。少孤,家貧,賴其母賢惠婦人,親自教習兒子讀書。元稹二十八歲即因考取狀元而登第,與白居易同科。年青敏銳,傲氣十足,元稹屢上諫奏,多為憲宗采用。不久,因與宦官劉士元在驛舍爭房子住,大才子竟被公公們鞭打逐走,繼而貶官,而後流放“荊蠻之地”十年。

直到元和十四年,令孤楚作相,知其文名。才把他召還長安做“膳部員外郎”。唐穆宗喜文辭,作太子時就知道“元才子”的大名。荊南監軍宦官崔潭峻也非常尊重元稹,兩人關系極好。穆宗即位,崔潭峻就向穆宗引見元稹,當天元才子就被天子任為“知制誥”。由於任命的制書未經相府,時人鄙之。但元稹文采華章,辭誥一出,眾人也不得不服。

河東節度使裴度與元稹有舊惡,上書極言元稹“奸邪”。穆宗不聽,並於長慶二年詔拜元稹為平章事(宰相),“詔下之日,朝野無不輕笑之”。可見,詩人詞客,一直不為世人所重。

後人多講元稹晚年攀附宦官,實則不然。人情相結,有時會一見如故,崔公公也是羨慕才子美名,元才子也是因人就勢,談不上刻意巴結。

元稹後來出任越州刺史,天天也一幫文士詩辭唱酬,“既放意娛遊,不修邊幅,以瀆貨聞於時”,青年時代的英勃銳氣,全然消失,成了一個官場老蟲子。

太和五年(公元831),大才子暴卒,時年五十三。元稹與白居易在詩歌方面齊名,史稱“元、白”,其悼亡詩也是中國文學詩上寫得最棒的一個人。

唐穆宗最後也因吃“丹藥”早死,時年才三十歲。其長子李湛繼位,是為唐敬宗,年方十五。

這位少年皇帝很有南朝荒唐天子的風格,好擊球走馬、打魚鬥雞、摔跤歌舞,日夜宴樂,還特別喜歡自己刻“聖德碑”歌頌自己。此外,他最喜愛的“運動”是半夜外出抓狐狸玩,宮中稱“打夜狐”。

詩人李商隱為此作《富平少侯》一詩:

七國三邊未到憂,十三身襲富平侯。

不收金彈拋林外,卻惜銀床在井頭。

彩樹轉燈珠錯落,繡檀回枕玉雕鎪。

當關不報侵晨客,新得佳人字莫愁。

其中所用典故,並非指漢朝富平侯張安世之孫張放,實際是指漢成帝故事:“始為微行,從私奴出入郊野,每自稱富平侯家人”,正是暗指繼位時年方十六的唐敬宗。特別是“不收金彈拋林外,卻惜銀床在井頭”二句,形象描寫富貴少年天子用金彈打鳥並不愛惜,(典出韓嫣),卻愛惜井上自制的不值錢的汲水轆轤架,憨愚驕養之態,淋漓畢現。而此詩開頭一句“七國三邊未到憂”,喻指如同漢朝七國叛亂一樣的藩鎮割據與如同戰國的燕趙秦邊境的匈奴一樣的吐蕃、回鶻、黨項等邊患,從未被少年天子唐敬宗當成憂心之事。

由於性格暴躁,青春期騷動,唐敬宗動不動就猛揍隨從宦官、軍將,“眾人怨且懼”。

一夜,唐敬宗打夜狐後與宦官、軍將飲酒。三更已過,少年喝得大醉,起身上廁所。“殿上燭忽滅”,內宦劉克明與擊球軍將蘇佐明等人湧入,把敬宗活活掐死,時年才十八。狡童為帝,下場極慘。

唐敬宗死後,王守澄等宦官擁立敬宗的弟弟李昂為帝,是為唐文宗。但是,更大的災禍於冥冥之中潛伏於巨大的長安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