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出鎮海又一功擒斬李锜(第2/6頁)

李锜久據江南富庶之地,兵精糧足,按理還真不容易短時間內把他解決掉。數日前,李锜初萌逆謀,曾準備派心腹張子良、李奉仙、田少卿各領一千精兵,分赴宣州、歙州、池州,據守當地險要。三將因故未發,均營於城外。聽說老東家果真和皇上翻了臉,一直受李锜金銀財寶無數供養的這幾個私人衛隊頭目習中開始打起小算盤。雖然事先一直與李锜積極“預謀”,那都是為了讓老東家高興多得幾箱財寶。現在,朝廷數路大軍節節逼近,肯定兇多吉少。三人一合計,就決定把老東家“賣”了以取更大的“富貴”。更可稱賀的,李锜親外甥裴行立也派人來問訊,裏應外合,準備還兵京口逮捕李锜,不僅免死,還可向朝廷邀功。

張子良集合軍士,準備連夜“起義”。臨發,他集合兵士,高聲說:“仆射(指李锜)現在造反大逆,朝廷精兵,四面皆至。常州、湖州的鎮將已經被殺,腦袋掛在通衢大道。如果我們跟著造反,下場和他們一樣,難免一死。這樣死也是白死,不如轉禍為福!”

軍士大悅。雖然平時拿著“高薪”,大家都知道“造反”可不好玩,十反九敗,而且三族會被殺個溜凈。

三千精兵反撲京口城。裴行立於城頭舉火為號,大開城門,眾人內外鼓噪,殺聲連天。外城不用進攻,不多時已經落入三將之手。裴行立見事成,便帶領本部人馬,直攻牙門。

李锜正睡覺,估計正夢見自己“虎踞龍盤”。忽然間,火起人喊,刀槍格擊聲陣陣,不絕於耳。驚嚇之余,他忙問外面何人攻城。報稱:“張中丞(張子良)”。李锜恨得咬牙切齒。他又問:“牙門外進攻指揮者是何人?”報稱:“裴侍禦(裴行立)”。

一聽此言,老壞蛋拊胸大嘆:“我這外甥也背叛我啊!”於是,他再也把持不住,光腳逃入女樓之中。

李锜身邊還有“忠臣”。換硬軍將李均率三百兵士,趨出庭院格鬥。交手沒多久,裴行立手下軍卒突出,亂殺之間,李均被斬,其余士兵均放杖投降。

張子良派人用長槍挑著李均血淋的人頭,在牙城下面晃來晃去。李锜與一家老小聽說李均被殺,知道大勢已去,“舉族慟哭”。很快,張子良又以中使的名義向牙城喊話,告訴守城兵士“徒死無益”,並催李锜“束身還朝”。未等老頭子“考慮一下”,忽然竄上幾個平日溫恭無比的“貼身”衛士,用數床錦被把李锜綁成個大包子,幕帶當繩,從牙城城頭把老頭縋放下來。眾人宣布反正。

打開大被子,看見李锜老頭全須全尾,三軍皆開顏而笑,總算是活捉反賊,立馬放入大囚車內押送京城。由於平時補品吃得多,六十多歲的李锜還真硬朗,楞能站在檻車中從京口活到長安沒死。

憲宗與李锜雖是“皇親”,從未親眼見過這個老頭。半是好奇半是生氣,憲宗親臨興安門“問罪”。

李锜趴在地上,白發白須紅臉龐,乍看上去很象個慈祥老壽星。不過老頭一擡頭,三角眼中還是透出幾股子邪氣。

“是張子良教臣反,非臣本意”。李锜臨死想拉個墊背,可以想見他是恨極了平日用金銀供養的這個“心腹”,反咬一口,想把張子良也拉上一起去法場。

憲宗冷笑。“你以皇族宗臣之重,坐鎮一方為節度使。果真是張子良教唆你造反,為什麽不當眾斬殺他,然後入朝面君呢?”

憲宗揮手,神策軍一湧而上,把老混蛋與其兒子李師回兩人拖到長安西南鬧市,當眾腰斬。李锜死年六十七。暴屍數日,憲宗念其宗室,施出兩件黃衣,以庶人禮把這父子倆隨便刨坑埋了,總算屍身沒有喂狗。李锜皇族屬籍被削奪,他的堂弟、堂侄們也倒黴,事先不知情,都在京城作官,至此也均被流放嶺南。

死了這一個,幸福好幾人。朝廷授張子良為左金吾將軍,封南陽郡王,並賜名“奉國”;田少卿左羽林將軍,封代國公;李奉仙右羽林將軍,邠國公;裴行立授泌州刺史。裴行立雖然把大舅給“賣”了,人品確也不錯。元和十四年,柳宗元病死於柳州,年僅四十一。時任觀察使的裴行立“為營護其喪及妻子還於京師,時人義之”。柳宗元兩個兒子當時才三、四歲,孤兒寡母,裴行立之舉無異雪中送炭,誠為大丈夫所為。這一善舉,淹沒於茫茫歷史之中,筆者代為“鉤沉”。

李锜被誅後,有司奏請毀平其“祖考冡廟”,也就是說要扒淮安王李神通數代人的墳頭和祠堂,幸虧中丞盧坦上言,表示李神通等人有功於社稷,淮安王老骨頭才沒有被挖刨出來毀棄。

平定鎮海後,官府抄沒李锜家財,準備全部運往長安。翰林學士裴垍、李絳進言:“李锜僭越豪侈,割剝六州百姓以自肥,多枉殺屬下官民以私其財。陛下憐百姓之苦,才發兵誅此兇逆之人。如果把李锜家財輸送京城,臣等恐遠近失望。不如把李锜逆產賜予浙西百姓,代替今年租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