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康時代五代賢君李嗣源(第2/9頁)

如果五代時有居民戶口本的話,那麽李嗣源的戶口本上文化一欄上填寫的將是“文盲或半文盲”,李嗣源不認識字。當然,這並不能妨礙李嗣源“好好學習、茁壯成長”的決心,他經常讓樞密使安重誨讀書給他聽。哪知安重誨也是個半瓶醋,識字不多,安重誨說的不知所雲,李嗣源聽的雲山霧罩,兩人大眼瞪小眼,很有意思。

不過安重誨還算是個誠實人,知道自己的那點斤兩,便對李嗣源說:“陛下,臣雖然受陛下恩寵,入掌軍機,大小事體能勉強處理。但臣確實沒讀過多少書,不能解陛下之惑。還請陛下簡選幾個大文豪,給陛下講講歷史課程。”李嗣源覺得這個辦法好,便讓翰林學士馮道和趙鳳入端明殿,時常伴從講課。

李嗣源嘗到了啟用新人的甜頭,便考慮黜退那些不思進取、滿腦子教條的老家夥們,尤其是豆盧革這個老東西,當然不能排除李嗣源想抹去李存勖時代印跡的可能。也該豆盧革倒黴,在李嗣源厲行改革的當口,豆盧革卻在皇帝面前耍起了大牌。在朝見李嗣源時,豆盧革不能嚴格遵守君臣禮儀,有時對李嗣源說些不恭敬的話,讓李嗣源很生氣。便借著豆盧革多領公務員薪水的問題發揮,把豆盧革和他的好朋友韋說貶到了荒郊野嶺,不久將豆盧革賜死。

人事安排向來是中國政治活動的一個焦點,古代也不例外。李嗣源罷免了豆盧革,但卻沒有具體的人選,他讓兩大重臣安重誨和任圜薦舉人才。這二位本就不沒穿一條褲子,自然要利用這個機會黨同伐異的,安重誨聽從狗頭軍師孔循的建議,推薦了太子賓客鄭鈺和太常卿崔協,而任圜又說禦史大夫李淇可堪大用,兩人各持一詞,互不相讓。結果李嗣源卻說:“朕著學士馮道不錯,”馮道連升數級,進了“上書房”,同時入選的還有崔協這個安黨成員。

這樣的安排很不妥,打破了權力平衡的潛規則,崔協入選即讓安重誨覺得皇帝偏向他,又讓任圜受到了打擊,這樣只能加劇兩人之間的鬥爭。在兩大權臣互相制衡的政治格局中,不能讓一方壓倒另一方,否則勝出的一方便會得寸進尺,最高權力便會受到嚴重挑戰。

任圜對此極為不滿,雖然沒敢公開指責李嗣源,但在日常的會議中,任圜的不滿情緒還是不由得的流露出來。有一次他和安重誨在李嗣源面前爭論公務人員出差經費的問題,任圜亂發脾氣,讓李嗣源很不高興。

退回內宮後,便有宮女乘機說任圜的壞話:“奴婢從來沒有見宰相議事時如此意氣用事,可能是他沒把皇帝放在眼裏吧,不然也不敢這樣。”李嗣源一聽臉色立刻沉下來,沒多久,便罷免了任圜。任圜也樂得清閑,回家準備頤養天年,可沒想到安重誨還是沒放過他,勸說李嗣源賜死任圜(任圜象極了明隆慶首輔高拱)。

安重誨對孔循很是高看,可沒想到孔循卻嫌安重誨這根枝頭不大,想另尋高枝。正好,李嗣源想為已經成年的三子宋王李從厚娶妻,聽說安重誨的女兒不錯,便要與安重誨結為親家。可孔循卻勸安重誨“相公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必要再結皇親。”安重誨覺得有道理,便婉言謝絕了皇帝的好意。安重誨是個粗人,哪有老狐狸孔循的花花腸子多,孔循趁機用重金結交李嗣源的寵妃王氏(劉鄩的侍妾花見羞),希望王氏能勸說李嗣源為李從厚迎娶自己的女兒。王氏在李嗣源面前一言九鼎,果然喜訊傳來,孔家女兒入選王妃。安重誨一聽,差點沒氣死,大罵孔循是個老狐狸,大滑頭。

雖然李嗣源在用人問題上舉措失當引起黨爭,但畢竟他還是有致治太平的願意。但有人卻不希望天下太平,五代時期,戰亂對百姓來說是災難,但對某些軍閥來說,戰亂卻是他們富貴的來源,所以太平對這些靠戰爭吃飯的軍閥來說簡直就是災難,駐節汴州的宣武節度使朱守殷便做如是想。

天成二年(公元 927年)十月,李嗣源準備視察汴州,但卻被朱守殷理解成了李嗣源要仿效漢高帝劉邦雲夢故事,在汴州拿掉他,朱守殷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便起兵造反。李嗣源一聽那還了得,立刻將“巡幸”變成“親征”,讓宣徽使範延光和寶貝女婿石敬瑭打頭陣。李嗣源隨後率大軍趕到汴州,下令攻城,城中的官民紛紛逃向官軍,朱守殷成了光棍,沒奈何,只好聚族自殺,到陰間做皇帝夢去了。李嗣源撲滅叛亂,留下石敬瑭駐守汴州,率軍回洛陽。

雖然平定了朱守殷,但想讓天下太平,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天成三年(公元 928年)的四月,義武節度使王都在定州又反了,距離上次朱守殷叛亂僅有半年的時間。王都是前義武節度使王處直的義子,義武軍從唐末到李嗣源時期都一直處在半獨立的狀態,和中央政府只維持表面的從屬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