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康時代五代賢君李嗣源

自從安史之亂後,唐朝的藩鎮之禍愈演愈烈,形勢犬牙交錯,局勢動蕩不安。而五代十國,則是藩鎮之禍的“升級換代版”,在“量”上並不比唐朝藩鎮多,但在“質”上卻遠超過唐朝藩鎮之亂給社會造成的巨大災難,畢竟唐朝藩鎮之亂有一百五十多年。而五代只有區區的五十多年,加上十國也不過八十年左右,所以混亂程度更加嚴重。怪不得歐陽修在著《新五代史》時不住的嗚呼:“五代不仁之極矣”。

雖然五代是著名的亂世,但並非是一無可取之處,在五代前期就曾經出現過一個短期“盛世”,就是唐明宗李嗣源“長達”(相對於五代的那幫短命皇帝)八年的執政時期。雖然這個“盛世”在“量”和“質”上都無法和昭著青史的文景之治、貞觀之治和開元盛世提並論,但相對混亂至極的五代歷史來說,卻是一個難得的喘息時機,讓在戰亂中飽受苦難的老百姓們多了一絲對生活的企盼。

唐明宗李嗣源和唐莊宗李存勖一樣,都是沙陀部人。但和李存勖不同的是,李存勖本姓朱邪,而李嗣源生下來卻連姓什麽都與史無考,只知道名字叫邈佶烈,李嗣源這個名字還是他被李克用收為義子後給起的。

在亂世時代,象李煜這樣的書呆子是吃不開的,想不被別人吃掉,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學會吃人的本事。李嗣源就是這樣,他十三歲時便能騎馬射箭,而且射雁的技術尤為一絕,每發必中(估計李嗣源的外號應該“小李廣”,呵呵)。他的義父李克用很寵愛他,更何況李嗣源曾經救過他一次命。而李嗣源真正轟動江湖的是在乾寧三年(公元 896年),李嗣源奉命去鄆州救援被朱溫圍困的朱瑄,只帶了三百人便殺敗當時強悍的汴州軍,把朱瑄從虎口中奪了回來。之次河東軍被魏博軍節度使羅宏信偷襲,李嗣源斷後讓前軍撤退,李克用給他的部隊命名為 “橫沖都”,一時間,李橫沖的大名響徹河朔諸鎮。

在李存勖和朱友貞長達十年的爭奪中原統治權的戰爭中,雖然李存勖的軍事天才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功勞不可能只歸於一個人的賬上(雖然李存勖堅持這樣認為),周德威、李嗣昭、郭崇韜這些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功勞最大的,無疑是李嗣源。當初李存勖在鄆州全殲王彥章的時候,李嗣源就勸他偷襲汴梁,擒賊擒王。李存勖同意後,李嗣源率兵直撲汴梁城,朱友貞畏俘自殺。李存勖曾經動情的牽著李嗣源的手說:“我的天下可以說是大兄你打下來的,以後我們一起共享富貴。”,雖然沒多久李存勖就把這個承諾拋到了九霄雲外。

李嗣源從戎三十多年,大戰小戰數百起,在軍中的威望極高,人稱李令公,這也是李存勖漸漸對李嗣源疏遠的主要原因。在亂世中,失去民心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失去軍心,其實在“盛世”中何嘗不是如此。

由於李存勖的昏憒糊塗,釀出魏博兵變,導致李存勖兵敗身死。不能說李嗣源對此一點責任沒有。事實上,李嗣源的“無責任過錯”和趙匡胤的“無責任過錯”都不過掩人耳目的政治表演罷了。

當然,我們不能因此指責李嗣源(趙匡胤)不忠於李存勖(柴宗訓),一個人的忠與不忠不在於“小我”的表現,而在於“大我”,即是否順應了歷史發展的潮流。李存勖雖然是軍事天才,但在政治上遠不成李嗣源成熟,所以李存勖滅梁僅僅三年便迅速腐化墜落。後唐局勢岌岌可危,再次爆發大動亂的可能性非常大,而這時李嗣源站了出來,並迅速穩定住了局勢。

李嗣源當上皇帝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在李存勖時代因“刻斂天下之財”而惹眾怒的租庸使孔謙,改由任圜以宰相兼判三司。三司是指度支、戶部、鹽鐵轉運三個國家財政要害部門的總稱,三司使是實際上的國家財政大總管,權力極大,當然也是個肥差使。並廢止專職的鹽運使、租庸官職務,而由節度使或刺史兼管。李存勖當政時期,政治腐敗、貪汙盛行。李嗣源為了清除積弊,杜絕後患,不惜痛下狠手。先是把同光朝禍害天下的宦官集團進行剿殺,除了留下一些做為宮中雜役外,把那些因避李嗣源起兵而躲到廟裏當和尚的太監,也都給揪出來砍頭。而李嗣源對那些“閑坐說玄宗”的“白發宮女”們也大發善心,多數遣歸家鄉,擇婿而嫁(真是善舉!)。

雖然李嗣源此時已經富貴至極,但因為他出身民間,所以對民間的疾苦非常關心。李嗣源知道老百姓沉重的負擔其實多是由於地方官借著官府的名義橫征暴斂引起的,所以李嗣源下詔,讓地方的封疆大吏們除了春節等重大節日可以向內廷進奉錢物外,這也只能“千裏送鵝毛”,略表孝心,其他時間不允許打著皇帝的旗號搜刮老百姓的財物。李嗣源不僅對“立國之本”的農業進行恢復性改革,還對“四民之末”的商人專下一道詔令,規定一些必要的稅收,不允許地方官濫設雜稅,以此保證商業的正常運轉。這些詔令傳到民間,老百姓和商人們歡躍異常,無不齊稱萬歲。李存勖奪取中原,不僅沒讓“四民”從朱梁的“暴政”下解脫出來,反而更加痛苦。這次李嗣源的幾大舉措,深得民心,而且大大的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展。薛居正評價李嗣源“比歲豐登,中原無事,言於五代,粗為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