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國姓爺”的私心海上稱雄鄭成功

李敖大師在北京大學講學時,這位島上狂人保持其一貫的風格,語不驚人死不休。他講到:鄭成功之母為清兵所奸汙,憤而自殺。鄭成功悲而大恨,親自用刀剖開他母親的屍體,濯腸而洗。

當時李大師言發之意,在以痛斥中國古代的“封建”流俗和落後的男女觀。殊不知,自詡讀書百萬卷的李大師,實是真正的“不求甚解”之徒。我估計,他對於自己所敘述故事的出處,肯定不很詳知。

這段記述,出自清朝佚名作者的《賜姓始末》一文。這篇文章,僅短短三千字左右,其實沒有太大的史料價值。有關鄭成功剖母之說,原文如下:“(鄭)芝龍既降,其家以為可免暴掠,遂不設備。北兵(清軍)至安海,大肆淫掠,(鄭)成功母亦被淫,自縊死。(鄭)成功大恨,用夷法剖其母腹,出腸滌穢,重納之以斂(葬)。”

可見,剖開被奸汙婦人的肚子取出腸臟等洗幹凈,不是中國之俗,乃“夷法”,日本之俗也。對此,國人大可翻看日本典籍,估計能找到不少類似記載。

中華自古禮儀之邦,從沒聽說過哪位英雄有剖母屍滌洗盤腸的“清潔”之舉。所以,李大師的“痛斥”,實無根據。

初出茅廬見自奇——鄭成功早年的識見

鄭成功,名森,號大木,為鄭芝龍長子,其母乃日本田川氏(中國稱翁氏)。鄭成功本人出生在日本長崎,七歲後才來中國。由此推知,他肯定是個會講中日兩種語言的混血兒。

至於“鄭成功”之名,乃南明隆武帝所賜。當時,看見小夥子儀表堂堂,隆武帝嗟嘆:“恨無一女嫁卿”,於是便賜他“朱”姓,名“成功”,禮祿依明朝駙馬行事。

自那時起,鄭森就變成了“鄭成功”,文獻中的“國姓爺”、“國姓成功”、“賜姓”、“朱成功”,皆是指這位鄭爺鄭成功。

鄭芝龍降清後,被清朝的貝勒博洛誘拐入北京。清軍放棄先前承諾,殺入安平鄭氏老巢,大肆燒殺奸淫。其母田川氏四十多歲半老婦人,慘遭輪奸,憤而上吊自殺。

正是母親被殺的刺激,才使得鄭成功抗清之心益熾,一直和清朝周旋不休。

1647年,隆武帝死後,永歷帝在廣西即位。手下只有三百人的鄭成功人在廈門,立刻遙奉永歷年號,奉為正朔。

出於家族傳統,鄭成功海上貿易嫻熟,不停招兵買馬,不斷擴充武裝實力。

李成棟反正後,有大批原鄭芝龍人馬趁機回到鄭成功手下,諸如施福、施瑯等人。他們的復歸,大大增加了鄭成功的力量。

1649年,鄭成功為奪取地盤和擴大軍糧來源,進攻潮洲。但是,當時守潮洲的不是清軍,而是已經反正的李成棟部下郝尚久部明軍。

鄭成功派人數千乘船而來,在潮陽、普寧一帶大肆劫掠,包圍了潮洲城。最終,逼得氣悶的郝尚久轉而以潮洲堅城降清。清軍與郝軍聯合,擊敗趕走了鄭成功軍隊。

鄭成功為淵驅魚,幹出了親痛仇快之事。

從潮洲敗回的鄭成功很有日本人那種陰忍之心,他忽然率隊突襲自己族人鄭彩、鄭聯兄弟占據的中左所(廈門)和金門,殺掉鄭聯以立威。

廈門、金門兩島,一直鄭成功族人為鄭彩、鄭聯兄弟所所據。

為此,鄭成功的族叔鄭芝鵬勸說鄭成功,乘間攻取這兩個地方作為根據地。

鄭成功猶豫:“取之不得,反與他們結仇,那怎麽辦?”

他另外一個族叔鄭芝莞胸有成竹:“鄭彩遠行在外,只有鄭聯一個人在廈門。天予不予,必受其咎!”

鄭成功手下將領施瑯也勸:“鄭聯嗜酒無謀,不足為慮。藩主您先以四艘巨艦揚帆回師,寄泊在鼓浪嶼邊上。對方見到我們來船少,肯定不會起疑。而我們其余的船只,可以假扮為商船,在旁邊各港停泊。然後,您登岸拜謁鄭聯,相機而動,此即呂蒙賺荊州之計!”

鄭成功點頭,但心中依舊遲疑:“我想善取二島,不想落有殺兄之名。”

鄭芝莞進言:“善取,想法很好,但恐其部卒不服。一定要殺掉鄭聯,才會斷絕其部屬之心。類似事件,古已有之,唐太宗殺李建成、李元吉,所以能成大事!”

一席話,讓鄭成功下定決心。於是,他手下率甘輝、施瑯等人領精兵五百、船四只,於中秋之夜,駕船泊靠於鼓浪嶼。

當時,鄭聯飲酒大醉,自己一個人與幾個美姬倒臥於城東數裏之外的萬石巖鐘乳洞中快活。他手下士兵通報鄭成功來襲的消息,卻遍找主將不得。於是,大家只能眼巴巴看著鄭成功的五百士兵以及接應的兵船迅速占領全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