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荒地老出奇人——天京陷落與李秀成的被俘(第4/17頁)

畢竟洪天王是條“龍”,福大命好,在6月1日(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七)即“上天堂”了。曾國藩說他是“自殺”,支持太平天國的一方說他是“病死”。當時和後世不少人都認定曾國藩為表湘軍之功而提出的洪天王“自殺說”是錯誤,但仔細思之,美國傳教士羅孝全幾年前見洪秀全時他還活蹦亂跳身體倍兒棒,此人不吃礦物質春藥,不好飲酒,縱欲和急火攻心不可能讓他在天命之年就上了“天”。最有可能的是,洪教主在最後的歲月裏精神進入誕妄境界,真的相信自己要上天堂,日日服“甘露”,致使抵抗力日低,加上他不吃藥不治療,小病成大病,其實和自殺差不多。洪天王屍身被宮人裹以黃龍錦緞埋葬,沒有棺木。這並非是因為城破前窘急找不到棺木,而是“太平天國”喪葬制度本來就是不用棺木的裹屍而葬。太平軍十幾年間,只要看見民間有壽材,必打碎當劈柴。他們還喜刨墳掘墓,用死人棺材板築城、修工事以及作燒柴用。

老天王死了,眾人無奈,只得在6月6日齊推其子幼天王“登基”,時年16歲。

僅過一個多月,1864年7月19日(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湘軍用炸藥崩開天京城墻,一湧而入,攻克了這個被太平軍占領了11年的標志性城市。

天京城被陷情況,可從曾國藩《金陵克夏全股悍匪盡數殲滅折》中了解大概,刨去一些“水分”,攻城過程大概屬實:

竊照官軍攻克金陵,業經浙江撫臣曾國荃將大概情形於十六日亥刻會同臣等馳奏在案。茲據曾國荃十九日咨稱:“此次攻城剿洗老巢之難,與悍賊拼死鏖戰之苦,實為久歷戎行者所未見。自得天堡城後,城中防守益密,地堡城扼住隘路,百計環攻,無隙可乘,直至五月三十日,始經李祥和、羅逢元、黃潤昌、王遠和、陳壽武、熊上珍、王仕益等率隊攻克,占取龍膊子山陰,居高臨下,勢在掌握。”

自六月初一日起,各營輪流苦攻,傷亡極多。李臣典偵知城內米麥尚足支持數月,又見我軍地道三十余穴都已完成,官軍五萬余人,筋力將疲,若不乘此攻克,事久變生,深為可懼,李臣典願率吳宗國等從賊炮極密之處重開地道。蕭孚泗、黃潤昌、熊登武、王遠和願距城十數丈修築炮台數十座,通派各營隊伍刈割濕蘆蒿草,堆捆山積,上覆沙土。

左路地勢甚高,利於攻擊,右路地勢極低,利於潛攻。如是者半月,未嘗一刻稍休,肉薄相逼,損傷精銳不可勝數。總兵陳萬勝、王紹羲、郭鵬程等素稱驍將,數日之內,次第陣亡,尤堪憫惻。

十五夜四更,地道裝藥之時,曾國荃與李臣典正在洞口籌商一切,忠酋李秀成突出死黨數百人,由太平門傍城根直犯地道大壘,別從朝陽門東角出數百人,裝官軍號衣,持火蛋延燒各炮壘,及附近濕蘆蒿草。

官軍久勞之後,夜深幾為所乘,賴伍維壽、李臣典、黃廷爵、張詩日堵住左路,擒斬亦多,幸克保全洞口。

十六早向明,曾國荃將四路隊伍調齊,預飭各軍穩站墻濠,嚴防沖突,唯將太平門龍膊子一帶,自黎明攻至午刻。李臣典將地道封築,口門安放引線。

曾國荃懸不貲之賞,嚴退後之誅,劉連捷、朱洪章、武明良、伍維壽、熊登武、陳壽武、李臣典、張詩日各率營官席坐敬聽,願具軍令狀,誓死報國。

遂傳令即刻發火,霹靂一聲,揭開城垣二十余丈,煙塵蔽空,磚石滿谷。

武明良、伍維壽、朱洪章、譚國泰、劉連捷、張詩日、沈鴻賓、羅雨春、李臣典等皆身先士卒,直從倒口而入,各弁勇蟻附齊進,銳不可當。

而左路城頭之賊,以火藥傾盆,燒我士卒,死者甚眾,大隊因之稍卻。經彭毓橘、蕭孚泗、李祥和、蕭慶衍、蕭開印等以大刀手刃數人,由是弁勇無一退者。而武明良、伍維壽、朱洪章、劉連捷、譚國泰、張詩日等各率隊伍登龍廣山,與右路太平門之賊排列轟擊,移時賊乃卻退。李祥和、王仕益從太平門月城攻入。

群賊知此次地道缺口不復似前次之可以堵禦矣。維時官軍分四路剿擊:王遠和、王仕益、朱洪章、羅雨春、沈鴻賓、黃潤昌、熊上珍等進擊中路,攻偽天王府之北。劉連捷、張詩日、譚國泰、崔文田等進擊右路,自台城趨神策門一帶,適朱南桂、朱維堂、梁美材等亦率隊從神策門地道之旁梯攻而入,相與會合齊進,兵力益厚,直鏖戰至獅子山,奪取儀鳳門。其中左一路,則有彭毓橘率羅朝雲、趙河清、黃東南與武明良、武明善、武義山等由內城舊址直擊至通濟門。左路則有蕭孚泗、熊登武、蕭慶衍、蕭開印率蕭致祥、周恒禮、李泰山、蕭清世、蕭恒書、朱吉玉、趙太和、劉長槐、蕭上林等分途奪取朝陽、洪武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