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千古名役,奇襲定軍山

一把鋼刀緊緊地攥在手中,輕輕一揮,淩厲的光芒劈出去,刀鋒碰著無處不在的流風,穿過無形風墻,嗡嗡之聲向周遭逐漸彌漫。

“真是好刀!”修遠由衷地誇贊道,伸出手在刀刃上輕輕一碰,未曾著刀,已覺得寒氣逼人,指頭竟生出痛意。

“那還用說麽,蒲元果然是冶兵大家,這刀還不算什麽,還有更好的呢!”

馬謖得意洋洋地揚起刀,左一刀,右一刀,劈得四周刀光閃爍:“修遠,尋個結實的物什來,我試試手!”

修遠到處搜了搜,這裏是諸葛亮設在左將軍益州牧府的辦公之屋,屋裏堆滿了文卷,四壁垂掛的不是地圖,便是諸葛亮自制的各種機械草圖。唯一的蘭錡上有兩把劍,是劉備送給諸葛亮的賞物,不合拿來給馬謖試手。

他絞盡腦汁想了想,把自己身上佩戴的短匕遞過去:“只有這個。”

馬謖不滿意地擰起眉毛:“湊合了,你放下。”

修遠扒開劍鞘,把匕首放在書案上:“放這裏合適麽?”

馬謖兩只手齊齊攥緊了鋼刀:“等著看好了!”他咬起牙齒,高舉雙手,悶悶地喝了一聲,只見一道白光直劈而下,“哐”的一聲刺耳破裂聲,那短匕碎成幾片,碎片飛出去,直砸在墻上,活活刮拉出參差的毛邊弧線。奈何馬謖起手太過用力,收不住勢頭,刀鋒壓著書案往下拉,書案也裂開了,案上的文書嘩啦啦全甩落下去,有的摔得太狠,韋繩斷了,竟散成了數片。

“啊呀,不好了!”修遠急得大叫,手忙腳亂地去撿文書。

馬謖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當啷丟開鋼刀,跟著修遠撿文書,兩人忙得一頭汗,余光卻瞥見諸葛亮竟走了進來。

為什麽諸葛亮每次都在自己闖禍的瞬間出現?馬謖很沮喪,他想這一定是上天的作弄,讓他所有的錯誤都暴露在諸葛亮面前,連耍橫推諉裝聾作啞也沒機會。

“這是怎麽了?”諸葛亮錯愕地看著滿地狼藉,骨架分離的書案,散亂的文書,一柄歪斜的鋼刀,在每個角落打旋的碎刀片,似乎明白了,喝道,“快收好,還有正事!”

他不得已,越過一地裏橫七豎八的文書走進來,後面卻還跟著楊洪,修遠慌忙挪開一處空位,拖來兩方錦簟。

諸葛亮請了楊洪坐下,歉然一笑:“季休勿怪,這倆孩子頑皮,總惹麻煩。”

楊洪聽諸葛亮稱馬謖和修遠為孩子,其實兩人已年過弱冠,不免莞爾:“無妨。”

諸葛亮嚴肅了神色:“議正事吧,”他將羽扇放去一邊,打開手邊的小木匣,從裏邊尋來一封信,“主公發來急信,請增兵漢中,季休怎麽看?”

楊洪一面看信一面說:“洪以為當增兵!”

“增兵固然,但一是兵援所求糧草資費甚多,恐成都不勝其力,二是後方隱憂未除,季休該知,巴蜀邊夷時有叛亂,故而躊躇。”諸葛亮顧慮道。

楊洪把信還給諸葛亮,鄭重地說:“漢中為益州咽喉,存亡之機會,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方今之事,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發兵何疑!”

諸葛亮捏著那信,久久地思考著,俄而,他對楊洪道:“季休,發兵非小事,若是我請你統籌調兵事宜,你可肯擔當?”

楊洪慎重地說:“倘若軍師信得過楊洪,洪當仁不讓!”

“好!”諸葛亮輕輕呼了一聲,“季休,我當請你暫署蜀郡太守,專領蜀郡軍政,請季休不辭!”

楊洪驚異了:“蜀郡太守?法孝直才是蜀郡太守,我怎能越俎代庖!”

諸葛亮寬解道:“無妨事,我當向主公言明,孝直遠在漢中,不能兼顧蜀郡,而發兵之事全在蜀郡,必得暫署郡官,以為軍務之急。”

“可是……”楊洪吞吐著,他不是不肯擔當蜀郡太守,而是擔心法正會多疑。法正是出了名的心眼如針,一餐之仇尚且睚眥必報,如今奪了他的官位取而代之,還不知他會怎樣刻骨銘心地忌恨你。

諸葛亮自然猜得中楊洪的擔憂,他也不點破,只從那小木匣裏又取來一封信:“這是主公同時發來的急信,你看看。”

楊洪遲遲疑疑地接過來,才看了數行,便生出如釋重負的感動。劉備在信裏說軍務緊急,可選賢才暫署蜀郡太守,為發兵之用。

“季休,此番可肯答應?”諸葛亮靜靜地問。

楊洪不猶豫了,他微微立起身體,合手一拜:“為主公大業,當仁不讓!”

諸葛亮含笑著點點頭:“季休勇於擔當,可為群僚表率!事不宜遲,我今日便以益州牧公門名義署新任郡守之令,季休明日則可上任!”

楊洪匆匆和諸葛亮說了些緊急事務,便推門離開了,馬謖本一直在豎著耳朵偷聽,此刻湊上來:“軍師,你讓楊洪署蜀郡太守,不怕法孝直心生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