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硝煙彌漫的朝堂(第3/3頁)

在這一瞬間,李亨忽然明白了李林甫的用意和父皇的心思,他們今天竟是勾結在一起下自己的套,這樣一來南詔正使一職算是吹了,而且他剛剛占了上風的劍南地區立刻又被突破。

李亨仿佛一腳踏空,他的胃開始一陣陣收緊,劇烈地疼痛起來。

整個朝堂裏一片寂靜,只聽見郭虛己的謝恩磕頭聲,太子黨人面面相視,個個神情沮喪,突來的變故使他們措手不及,竟想不出一絲對策。

這時,李林甫笑呵呵地出班奏道:“陛下,郭侍郎任益州刺史和劍南節度使副使可謂眾望所歸,但益州司馬一職依然空缺,臣保舉一人可任此職。”

“相國但說無妨。”這卻是節外生枝之事,李隆基心中疑惑,不知道李林甫打什麽主意。

李林甫望著太子李亨,笑容愈發誠摯,“太子舍人李清幹練有為,在義賓縣為主簿時頗有名望,臣與他談過,覺得他思路清晰,是個不可多得的大材,若放在東宮賦閑實在可惜了,所以臣保舉他為益州司馬,讓他去地方上好好歷練幾年。”

益州司馬是從五品下階,比太子舍人高了一級,看似李林甫關心後輩,但其真正的險惡用心使大殿中的數人臉色大變,首先便是太子李亨,李清是他寄以厚望之人,是他的儲備人才,但李林甫竟說他們談過話,是幾時?為什麽李清不向自己匯報,東宮賦閑,這又是誰的意思?是李林甫還是李清自己的想法,無數個念頭在他腦海裏飛轉,他本來就是多疑之人,而此時與李清交好的李琳已經隱瞞他在先,極有可能李清與李琳是同時背叛了自己,李亨默然不語,冰冷的目光中竟閃過一抹殺機。

這便是李林甫借刀殺人的高明之處,將李清和李琳之事巧妙的揉合在一起,讓人產生這是同一件事的錯覺,若李亨事後追查,昨天晚上他們二人確實和自己在一起,李清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更何況他進入東宮時日不長,李亨還並未真正的信任他,李琳是郡王,李亨或許還不敢動,但李清毫無背景,又沾上了背叛的惡名,李亨豈肯饒過他。

第二個臉色大變的是李琳,他雖然略有些遲鈍,但他是當事人,也明白李清的禍事來了,他偷偷瞥了一眼李亨,見他面無任何表情,眼光冷然,心中暗暗為李清著急,卻苦於無法開口。

第三個明白此中的貓膩的卻是李隆基,當時在上元夜他將李清留在東宮就是不想讓太子多疑,而現在李林甫的推薦無疑是將李清推上了風頭浪尖,使他想雪藏李清的計劃落空,李隆基心中惱火,但臉卻絲毫不露,只把玩龍案上的青玉鎮紙。

就在這時,從朝班中閃出一人大聲道:“陛下,臣反對李相國的推薦。”

所有人的眼光刷地朝此人望去,只見他面目清瘦,氣質文雅,出語反對之人竟是大理寺卿崔翹,他既不是吏部之人也不是李清的上司,與此事毫不搭界,如果一定要追究二人的關系,就是他的女兒據說與李清走得頗近,二人有翁婿的可能性,但這是私事,如何能拿在朝堂上講,況且反對李林甫的後果難道他不知道嗎?見他唐突出頭,幾個崔家重臣都對他投去了不滿的目光,得罪李林甫,搞不好會牽連到他們。

崔翹一時沖動出班反對,而現在他已經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一件天大的蠢事,可現在已經無法後退,皇上看著他,太子看著他,李林甫看著他,滿朝文武都在看著他,汗已經濕透了他的內衣,不得已,崔翹只得一咬牙道:“臣以為太子舍人李清雖如相國所說練達有為,但他從九品主簿升至六品舍人,已經是皇恩浩蕩,他做太子舍人不足一月,尚無建樹,若再升他,恐怕會讓其他官員心生疑義,這反而會使相國的美意達不到效果,所以臣以為,不如再等幾年,他略有建樹再加提拔,豈不是更穩妥!”

李林甫回頭盯著他,臉上笑容不減,但目光已經明顯不善,他正要反駁,就在這時,李隆基卻開口了,“崔愛卿所言極是,太子舍人李清資歷尚淺,朕也以為他不足以擔當益州司馬,李相國,此事作罷!”

他扭頭看了看李亨,微微笑道:“只是此人我甚是喜歡,皇兒也要多給他一點機會歷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