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府門兒”風雨毓蘊口述(第4/4頁)

今天整修過的恭親王府大門(定宜莊攝於2016年)

3.隨二伯畫畫

毓:溥心畬是我二伯,是我父親的親哥哥,長得特別像。我畫畫也是跟他學的。

定:那可是名師呀。

毓:確實是名師。南張北溥嘛,那可真是了不得。你看六爺府書畫界的人特別多,在書畫方面,在文藝方面,都是有學問的,作個詩呀,作個詞,在寫上面、畫上面都行,六爺府都是這一路的。只是二爺太出色了,所以別人都顯不出來了。五爺府就不是那樣注71,五爺府特講究什麽?練。

定:噢,一個府是一個風氣。

毓:他愛那個,好那個嘛。

後來經濟方面也挺困難的,溥心畬那會兒就開始賣畫了,我哥哥為什麽會畫畫呀?有時候就幫著他給畫點,他一忙了就是代筆似的。我哥哥從小兒就愛畫畫,以後跟著他,那會兒他就十幾歲了。

我有個姐姐,三姐,和我同歲,她叫順子,是溥心畬的女兒,早就死了。溥心畬還有兩個兒子,都比我小。我們就都在一塊兒,溥心畬挺喜歡女孩子。他一忙了,我和三姐就幫著給他上顏色,有時候他也說,這個怎麽畫,那個怎麽畫。有時候他不說,我就瞧他的意思,該怎麽用筆,哪兒該使勁,哪兒該揉一揉筆頭。這筆是倒著用,還是用側鋒啊,區別在哪裏。您別看這畫畫,“瞧”最要緊。因為畫畫本身、寫字本身,它有一定的氣韻在裏頭,他可以從自身運用。這裏邊必須是我自己去體會。

今天的蝠廳不準遊客進入(蘇柏玉攝於2016年)

現在的恭王府花園您沒去過吧?那會兒挺講究的,家裏有戲樓子,整個戲台畫的一架藤蘿,連根帶整個柱子,房頂,整個是一個藤蘿架,畫的那功夫可大了。那年代不少了,後來也經過整修,裝修也還保持原狀,還是那樣。還有那大殿,以前那殿真好看,整個是空的,幾棵大柱子,雕刻得也細,鏤空的,那叫蝠殿(又叫“蝠廳”)。對面是假山,真好。我還照了不少相。哎喲現在都沒了。他們給蓋成什麽啦,什麽展覽廳,拆得亂七八糟,還有茶館,還要票,票還挺貴呢,20塊錢。展覽廳裏頭不少畫呢,有溥心畬的畫,我舅舅的、我哥哥的,還有幾張我的畫呢。

啟功你知道嗎?啟功80多歲了,他的輩兒小,溥毓恒啟,毓字輩下邊還一恒字,恒完了才是啟字輩呢。所以他老是當孫子的,他開會也不去,他輩分小,這個那個的,您不稱呼不好,可是怎麽稱呼?啟驤注72你認識嗎?

定:我不認識。

毓:我們一起出過筆會,我讓他寫了一份冊頁,他就沒法題上款兒,你說怎麽說呀,論輩兒(我)是長輩,不論輩吧又真不是外人,他就給我寫宗長,宗長就不論輩了。籠統點得了,愛宗什麽宗什麽。

恭親王府鳥瞰圖注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