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參加了幾乎所有的 石油會戰毓臻口述(第2/6頁)

我祖母郭氏,是滿人。我親祖父、母有四個孩子,還有一個姑姑。我父親是第四個孩子,最小的兒子,都管他叫四爺,我堂姐管他叫四爹注46,滿族管叔叔叫爹,管我母親叫四媽,管我奶奶就叫太太。哥兒四個都跟祖父在一起住,那個時候辛亥革命還沒爆發。生活挺好的,他們來去都是坐轎子。

我大伯父、二伯父都夭折了,我不太清楚他們都是多大歲數去世的,還是都結婚了,後來怎麽著我就不知道了,伯母的情況也不知道。三伯父後來也瘋了,因為他後來抽大煙,把家產也賣了,據說是40多歲就去世了。就剩下我父親和我三伯母,還有我母親,還有三伯母的一個女兒,我們就在一起住,就過日子,過日子就讓人給坑了。那時候大概我們家裏還有房子,有些產業什麽的,就讓人家給騙了,就連我母親結婚的時候那個條幅呀,人家說已經舊了,我們給你裱裱去吧,就沒拿回來。

我祖父都抽大煙,那時抽大煙簡直就跟現在抽煙卷似的,就是吸毒。據說那時滿族人家家都有煙槍,尤其是家境比較好的,後來家裏就敗落,敗落到什麽程度呢,我三伯母窮得都當保姆去了,家裏大概還有一兩所房子吧。三伯母我見過,我18歲的時候,生下一個孩子,我三伯母還給我做營養的什麽菜,給我送到醫院去。

我有一個姑姑,我們叫她姑爸爸,老到宮裏去,慈禧召見,還給慈禧做鞋什麽的。她為什麽沒結婚也不知道,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唄。她死的時候歲數不算大,40多歲吧,是到城裏祿米倉領錢糧去,路上掉下來一個馬車給她壓了一下,就死了。我們墳地在大亮馬橋,那墳地好大。我母親也埋到那裏。我姑姑是沒結婚的女兒,不能入正穴,就埋在旁邊了,我母親死時我們去上墳,人就說這是姑爸爸。我好像還記得大概我二十二三歲的時候姑姑還活著呢。我還有一個哥哥呀,她就讓我們寫字嘛,每天得交兩篇大字、一篇小字,我姑姑有文化,都是我姑姑管著。

那時候我伯母和我父親,可能沾著一小點邊兒,吃了幾天錢糧。我沒沾著。我什麽光也沒沾著。

我父親可不是那種提籠架鳥的人,他挺要強的,學技術也很要強。不像三伯父,我父親沒抽過大煙。他教育我們的話是:“勤懇勤懇,衣食有準;懶惰懶惰,必定挨餓。”我們小時候衣服都自己洗,家裏的活兒也是幾個孩子輪流幹。我三伯父的兒子抽大煙,我父親說他不學好,都不讓他進我們家門兒。

我三伯母姓張,她家和我家是近親,她有個姑姑,是年家的媳婦。這年家也是滿族,家住在絨線胡同,這姑太太脾氣可大了。我就記得她那時一來我們家,一喊年家姑太太來了,坐著個轎車,這就得遠接近迎的。年家開了一個華北電業公司,地址就在西城的順城街,現在西便門拐角對過電業局的地方,現在不是改樣了嘛,過去不是這個樣兒。是年家還是分幾家開的,當家的就是我家那個姑夫。注47我父親後來就去那兒學徒了。開始的時候也挺苦的,電線都得自己扛,還得背電線杆子什麽的,不少人幾天就不幹了,嫌累,可我父親幹了一輩子。剛去就是學習,修個電表呀,後來就當了技術骨幹了,具體搞什麽工作不清楚,是搞技術的,都管他叫林工,工程師吧。掙得還不少,一月掙30塊大洋,那時候挺多的了,養活我們一家人就很夠了。後來解放以後第幾批呢,他就在華北電業公司退休了,退休金還拿得不少,一直到他病故。

我懂事以後我家就不是大戶人家了,那時父親就有工資,沒有什麽滿族人應有的錢哪、房產哪什麽的。沒房子住就租,叫“串房沿兒”。家務都由我母親做。我們家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就是三頓飯,吃得不像現在電影說的那麽復雜,也是吃窩頭就稀飯,有時炒個白菜。我最不喜歡吃的就是媽媽炒的那個白菜,裏邊老放蒜,我不愛吃。就是吃炒豆芽菜,吃窩頭,有時也有饅頭,一般飯唄。家裏頭像現在的普通家庭。你說特貧吧,要著吃去,也不是;說特別有吧,也不是。

我母親沒有工作,家庭婦女,就操持家務,帶我們三四個孩子。就是生我最小的弟弟,月子裏生的這個病,那時候病挺厲害的,就是一天老拉呀,家裏有一個人照顧著,侍候著,病了一年就死了,才39歲。她死的時候我7歲,我弟弟挺小的,當時找了個親戚幫著帶了好幾年,那時人比現在人心眼好,家裏沒辦法了,沒人帶的時候,也有人家親戚搭個手,是個老太太,說是我們親戚,我們管她叫姑姑什麽的,也歲數不小了,五六十歲吧,照顧我們。我母親有4個孩子:我哥哥,他比我大4歲,去世4年了。我是老二,還有個弟弟,比我小3歲吧,還有個妹妹,比我小4歲,最小。都是我媽媽生的。我原來還有一個姐姐,我姐姐也是前幾年死了。他們都死了,就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