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參加了幾乎所有的 石油會戰毓臻口述(第4/6頁)

我現在覺得結婚生子和愛情是兩回事。生孩子就是生孩子,當著小佟說這個,不是放肆啊!

愛新覺羅·毓臻的婚書

3.我在窯洞裏住了8年

臻:我哥哥帶我走,先住在山西,後來到了延安,就是共產黨抗日根據地的時候,我才19歲。我那麽小就出去了,也挺不容易的。那些年很苦。大南瓜、黃米粥、酸糕,我們哪兒吃過那個呀,就得吃那個生活。穿的是粗布衣裳。特別特別落後。例如生孩子不讓大夫去接,那時大夫一般都是男的,就不讓進,封建得很,思想也很落後。那時候我們就組織起來工作隊,像我那麽小,哪兒懂得接孩子呀!突擊地培養我們,怎麽去消毒,怎麽去斷臍帶,幫助去接生。派個女的去,不就是怕出事兒嗎!不像現在,但是也得適應當時的環境。可是呢。成天喊:毛主席萬歲,劉志丹萬歲。中國出了個劉志丹。出了個毛澤東,朱德。成天喊。

我第二次去延安是在1950年。那時不是叫延長油田麽,第一任礦長就是康世恩,他跟我哥哥是很好的戰友。到了延長以後,我參加了石油師注52,第一任政委叫楊文賓。我文化程度也不是太高,沒有機會上學,就在他那兒聽聽電報、電話,背著電話去上山。我的老班長叫陳喜財,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是一個老紅軍。我對老班長記得很清楚,他很欣賞我,說我聰明,就讓我學著修電話機、電報機,修這個修那個的培養我。他後來就在大港油田,現在可能還活著,前幾年我還去看他來著,要是死了他會告訴我。

延長那時屬於延安市,叫延長縣,現在比延安還窮。我們辦公的地方在延安市七裏村注53,我記得第一口深井是1952年在棗園打出來的,我是記錄員。我的第4個孩子就是在延安生的,原來就叫延安,現在叫延延。我在延安待了8年。

4.全國的龍套都跑完了

臻:我後來從延安出來調到寧夏,以後送我回到北京,到石油學院上學,這是五幾年的事。我學的是巖礦鑒定。我文化程度很低,才初中程度,讀大學多困難啊!像今天你們讀大學多自在呀!我們那時候多苦,12點以前沒睡過覺,真啃哪!但我還是優秀生。畢業了以後我就搞巖礦分析,搞了30年。

搞石油會戰,最艱苦的是在大慶和勝利。那真是緊張呀,後來部隊轉業了,就是不穿軍裝的解放軍,紀律還是非常嚴格。第一次是1960年,參加大慶油田會戰,注54相當艱苦了!蹲在地上,拿個飯盒吃飯,窩頭都是硬邦邦的,得在懷裏揣一會兒再吃。我現在的胃病,都是那會兒造成的。跟王進喜在一塊兒,他是玉門油田的,那都熟悉得很。我們才去的時候,那麽多人會戰,哪有地兒住呀!地上挖一坑,鋪上稻草,上邊拿帆布篷罩上,就在那兒住。幹打壘算是好的了,就跟現在的賓館似的了。我們研究院的辦公室,是人家原來一個廁所,四面土墻,上面蒙上點兒,那應該微量分析的活兒,嚴格說在這屋子裏頭,連衣服都得換的,但是那兒嘩啦嘩啦掉土,我們拿什麽做微量分析呀?可油田也照樣打出來了。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也要上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呀那時候,對吧?男的女的都一樣,都戴大皮帽子。那時沒有禮拜天,十天過一個大禮拜。到大禮拜,上午開會,下午放半天假,洗洗衣服什麽的,在那兒洗衣服也冷,攝氏(零下)12度嘛!

會戰以後回到北京,到石油學院報到,覺得可回家了。待了兩三天,又讓趕緊回去,連燒鍋爐的都得走,誰不走也不行,說家裏有老人有孩子,根本不考慮。這又到九二三廠。九二三廠就是9月23日油井要出油,因為是在勝利村,後來叫勝利油田注55。這是第二個大油田。我們研究院在東營。到那兒,比大慶稍微好一點,黃河水接過來了。至少沒那麽冷,到第二年,生爐子,沒暖氣,沒建起來呢,人就得上。住的什麽情況呀,帳篷,睡通鋪,男的也睡通鋪,女的也睡通鋪,房子一時蓋不出來那麽多,幹脆大家搭一個挺長的炕。後來睡折疊床,折疊床裏草長得這麽高,你想想這屋子多潮呀,你看這腿,變形了。後來石油部要請我回去帶學生,我說真是不行了。我累得成什麽樣了,生完孩子以後,累得婦女病很嚴重,嚴重的時候走路都很費勁,有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在那條件下住嘛!別的單位都是先生活後生產,石油單位是先生產後生活。

勝利油田會戰了4年,後又轉戰到河北大港注56,從大港又到華北油田注57。這期間還老出差去取資料,一直沒有在家裏過過。我們不算調動工作,我的關系就在石油部,那時石油部的工作就是面向野外。所以一退休我就回北京了,這才算有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