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敦煌:神與人,哀傷與輝煌(第4/5頁)

傳說鳩摩羅什來敦煌時騎著一匹白馬,隨後不久,馬就病倒了。這匹馬是鳩摩羅什忠實的伴侶,跟隨他經歷了千辛萬苦。高僧千方百計想要挽回病入膏肓的愛馬的性命,甚至睡覺都陪伴在馬的身邊。可是,一切都無濟於事。某天晚上,白馬似乎奄奄一息,它張開嘴對主人說:“其實我是西海的白龍,因為從你的家鄉來這裏一路上危險重重,我立誓要把你送到中國傳播佛法。從此往前,一路平坦,沿途旅舍眾多。我就不遠送了,咱們就此告別吧。”

一道炫目的白光閃過,等鳩摩羅什醒過神來,眼前只剩下白馬的皮囊。為了紀念他偉大的坐騎,鳩摩羅什埋葬了白馬的遺體,在上面建了一座白塔。看!它就矗立在那裏,白粉刷過的磚墻在沙漠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鈴兒在沙漠微風中叮當作響,遊客仍然絡繹不絕,前來拜祭西海白龍。

參觀過白馬塔後,我們向西出城而去。除了城東的莫高窟古代佛教藝術,敦煌西邊20公裏外還有一處新景點——敦煌影視城,又名“仿宋沙州城”。1987年中日合拍大型歷史故事片《敦煌》時,攝制組以宋代《清明上河圖》為藍本,參考中國古代建築風格精心設計而成。

《敦煌》主要講述了一位年輕人的一生。他參加科舉考試後名落孫山,便來到敦煌,在西部邊疆過著艱辛的生活。我們快到景點時,司機指著遠處地平線上一條細細的黑線給我們看。不一會兒,那條黑線鋪開,連成一片,遮蔽了正午的天空,空氣中彌漫著飛舞的黃沙,打在身上生疼。狂風把人們從自行車上吹落,連我們乘坐的小汽車都被刮下路基。即使躲在車裏,我們的身上還是落滿了沙塵。兩個多小時後,風勢漸小,雖然沙塵依然飛揚,能見度很低,但司機堅持慢慢地往前開動汽車。

敦煌白馬塔

當我們終於到達影視城時,才發現這地方幾乎空無一人。我們推開巨大的城門,買了門票,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就好像是兩個穿越時空的神槍手。幾匹馬畏縮在一面土墻下避風,酒吧裏空空如也,茶館中也不見人影。我們沿階梯登上城墻,眯起眼睛抵擋著飛沙。

從這裏再往西就是古老帝國的邊界。2100年前大漢王朝最初在敦煌設立軍事要塞時,把長城又往西延伸了100公裏,這樣他們就無需三更半夜起床對付前來騷擾的小股蠻夷。我們從城墻上下來,朝著古老的邊境方向前進。

因為時間充裕,不必急著趕路,所以我們決定中途再去參觀另外一個地方。離開影視城15公裏後,我們拐下公路,行駛兩公裏穿越無路可循的戈壁灘來到一條狹長的山谷邊。我們從山谷邊的停車場沿著階梯向下,來到崖壁上的一組洞窟前,向下俯瞰便是黨河。因為我們之前在敦煌東部參觀過的莫高窟又稱“千佛洞”,所以,我們現在即將參觀的這些洞窟被稱為“西千佛洞”。

大門緊鎖,我們便大聲喊叫,由此引來了洞窟管理員。他把我們領進了辦公室。負責人說這些洞窟不對遊客開放,但他隨即又賣給了我們門票,管理員這才把我們帶回到洞窟前。

敦煌影視城

洞窟大約有二十個左右,大部分都很小。墻上的壁畫與莫高窟的相比,要簡單得多,但其藝術價值毫不遜色。20世紀中國最著名的藝術家張大千,就曾在這些洞中待了好幾年,以使他的繪畫和墨彩技法臻於完善。我們在這裏逗留了一個小時,然後繼續上路。

我們繼續西行,一個小時後一片綠洲突然映入眼簾。路邊一條清澈透明的小溪水流潺潺,灌溉著周圍的葡萄園和果園。綠洲那邊的沙漠中有座小山,經年不倒的陽關烽燧聳立在山頂。道路就消失在烽火台之下。兩千多年前,敦煌設為西部重鎮時,陽關成為中國邊境最後一個前哨,只有佛教徒和商人才敢越過此地踏上險途。

陽關位於敦煌以西75公裏處,它是絲綢之路兩大重要關隘之一。幾千年來,中國人從昆侖山腳下的西域於闐國(今和田)進口最好的玉石。因此,運送玉石取道的那個關口就叫“玉門關”。到了漢朝,為了防止商客逃避過路關稅,及防禦入侵者圍攻玉門關,政府又設置了另一個關隘。因為第二個關口在玉門關南面,因此它稱為“陽關”。在漢語中,“陽”意為“陽光照耀的,陽面的”,也指“南面”。

這兩大關隘中,陽關最令人感慨萬千。有哪一個中國人沒聽說過8世紀唐代大詩人王維寫的一首詩呢?他在渭城送別朋友踏上絲綢之路時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