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棘手問題(第4/10頁)

高興明想了想,終於找到個讓他不情願的詞語:“隨便吧!”

可是,賈士貞對他的表態不滿意,掛下臉來說:“隨便是什麽意思?高副部長,我知道,你對小衛有成見,你可以反對,可以棄權,研究工作不是孩子過家家,我們實行民主集中制。好吧!形成決議,三比一。”

高興明還從沒有被人這樣批評過,歷屆市委組織部長從來對他都是尊重有加,沒有像賈士貞這樣對待他的。他真想毫不留情地頂他幾句,什麽民主集中制?還不是誰掌權誰說了算。如果你賈士貞不是市委組織部長,那兩個副部長才不會表示同意呢!可是一想到那賈士貞的固執,一看到賈士貞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一想到他的權力,他只好低下頭,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部長碰頭會一結束,賈士貞就去參加公選辦公室會議,會議通報了組織部公選的八名科長參加考試人員的分數,並從高分到低分確定了每個崗位前三名人員的名單,由電視台、報社正式向社會公布,同時他們做好了公開答辯的各項準備工作。

就在會議快要結束時,姜彥玲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回到辦公室了。賈士貞立即回到辦公室,讓姜彥玲半小時後來取档案,再送回下臾去。

賈士貞從高興明的档案裏找不到任何跡象可以證明他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但是侯永文的档案裏卻到處都寫著他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叫高興明,而且,越到後來,越清楚地寫著高興明的職務。看完侯永文的档案,他立即讓姜彥玲把档案送還下臾縣委組織部。

確認了高興明和侯永文的關系後,賈士貞對那天的匿名電話裏所說的事開始留心了,於是他又給魯曉亮打電話,叫他加快對綁架衛炳乾案件的審查。魯曉亮說綁架案的首犯目前仍在逃,到底是誰指使綁架衛炳乾的,也只有他才知道,但是從其他兩人所交代的情況可以大概了解到其中確實有重要人物的指使。現在賈士貞漸漸清楚了,如果能證明韓士銀參與衛炳乾的綁架案,那麽侯永文和韓士銀之間的關系他是親眼所見的,他被侯永文關在桃花鎮派出所時,韓士銀就親臨現場,這其中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到底是誰偷偷把他放了的?這又成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除了侯永文和韓士銀,沒有別的人有這個能力和機會。想到這裏,賈士貞覺得不得不對高興明這個人進行重新認識,也不得不重新考慮韓士銀這個人物。首先,必須盡快把高興明調出市委組織部,而且不能讓他到市政協擔任助理巡視員了,雖然助理巡視員只是一個非領導職務,但是畢竟是副市廳級,想來想去只能把他安排到政協去當副秘書長。但是賈士貞又想到,這樣的安排,不光是高興明個人不能接受,就是常書記、朱化民副書記,還有其他常委未必能通過,而且,對高興明這樣的安排,他作為市委組織部長必須有足夠的理由,否則是很難形成決議的。

衛炳乾又回到市委組織部了,雖然沒有宣布具體職務,但是讓他負責幹部人事制度改革辦公室的工作,下一步明顯是辦公室主任。幹部人事制度改革是十分敏感而重要的話題,也是當前各級組織部門頭等大事。由此可見,衛炳乾的分量,市委組織部上上下下,誰都能看出來其中的端倪。而那些容不得衛炳乾的人不光是高興明和莊同高。

衛炳乾報到後見到高興明時,高興明倦怠的面容、畏怯的眼神、低沉的語調,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染力,讓他感覺身上冷颼颼地麻了一陣。經歷了一場人生浩劫,衛炳乾成熟多了,對高副部長的神態並不在意,好像以前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的,說:“高副部長好!”衛炳乾知道僅為這稱呼問題,高副部長心裏就不快,組織部裏的其他人,包括機關單位,大家都不叫那個令人刺耳的“副”字,可他覺得這個副字不是群眾給的,而是組織上給的,怎麽能隨便去掉了呢?只見高興明晃了晃腦袋,看不出是搖頭還是點頭。他雙手抱著肩,給人冬天的感覺,可時令早已是夏天了。

雖然衛炳乾在高副部長面前,表面上總是恭恭敬敬的,但內心怎麽想,誰也不知道。而高興明在眾人在場時,也和過去一樣,用那種居高臨下的樣子看待衛炳乾,可內心對衛炳乾回到市委組織部一事始終不快,像有一個惡性腫瘤在心臟上越長越大。有一次,高興明經過衛炳乾的辦公室,見辦公室的門敞開著,又只有他一個人,便停住腳,一只腳邁進屋裏,一只腳留在門外,冷著臉說:“胡漢三又回來了!”說完尷尬地冷笑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衛炳乾在心裏說道:“小人之見!”心裏暗暗地想,原來你高興明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