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千裏求援援未至十年避禍禍難除(第3/6頁)

竇線娘道:“這麽夜深了,三哥,你要走也明天再走吧!”

和竇令符同來的那個少年,一直在旁邊冷笑,默不作聲,這時卻突然發話道:“住一晚不打緊,只怕姑丈做官的朋友到來,見到有綠林大盜住在你的家中,有些不便!三叔,咱們還是馬上離開為妙!”

段珪璋怔了一怔,驀地跳起來道:“摩勒,你說什麽?”心中奇怪之極,暗自想道:“我平生從沒有交過做官的朋友,難道他們說的是史逸如麽?史大哥卻是早已辭官的了。何況他們乃是第一次到這村莊,卻又如何知道?”

鐵摩勒閃過一邊,大聲說道:“你交的好朋友,卻怕我講出來麽?你不放我走,敢情是要將我縛去送給官府邀功?不錯,今天在馬蹄下救人的是我,沖闖了安祿山的也是我,你待怎麽?”

竇令符斥道:“你義父不早教過你麽,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多說什麽?你惹了禍不打緊,我這幾根老骨頭也要給你連累,喪送在此了!”這幾句話明裏斥責鐵摩勒,其實卻是針對段珪璋。竇線娘嚇得驚異不定,叫道:“三哥、三哥,你,你這是什麽話?珪璋縱然不肯去幫你們鬥那精精兒,他也不會翻臉成仇,要將你們縛去送官呀,你,你們把他當作什麽人了?”

段珪璋身形一晃,攔著了門口,冷靜說道:“三哥,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竇令符冷冷說道:“你說得好,士各有志,不能勉強,你要到安祿山帳下圖個功名富貴,也怪不得你不認我這門親戚!但望你顧全一點江湖道義,待我們走了之後,你再去通風報訊如何?不過,你若當真要將我們留下的話,我竇令符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也斷不能束手就擒!”

竇線娘嚷道:“三哥,你說到哪裏去了?你不知道:安祿山正是段郎的仇人,今晚我還曾和他商量避禍之計,準備逃走的啊!”

段珪璋反而平靜下來,說道:“三哥,這裏面一定是有什麽誤會了。你說說看,你怎麽以為我要到安祿山帳下求取功名呢?”

竇令符一聽他們兩人的說話,不似虛假,心中也是疑團莫釋,便道:“安祿山手下有兩個得力的將領,一個是田承嗣,一個是薛嵩,這兩個人和你的交情如何?”

段珪璋道:“我聽過他們的名字,以前為了清河溝李家的事,薛嵩要約我比劍,後來虬髯客的徒弟出頭,將事情化解,沒有打成。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和他們見過面。”

竇令符詫道:“你這話當真?那,那就奇怪了!”

段珪璋道:“你信不過我也該相信你的妹子,你問問她,我平生幾曾說過假話?”

竇線娘道:“這兩個人確實是與我們絲毫無涉,三哥,你怎的會把這兩個人和珪璋牽在一起呢?”

竇令符道:“那麽這個村頭有一家人家,門前有三棵松樹的,家主是個年約四十左右、白臉無須的書生,這個人難道也與你毫無關連麽?”

段珪璋道:“這個人是我的好朋友,他名叫史逸如。不錯,這個姓史的做過官,但早在十幾年前,就因彈劾奸相李林甫而被罷官的了。哈哈,你說我交了做官的朋友,莫非就是說他?此人古道熱腸,高風亮節,雖曾為官,卻也是俠義中人呢!”

竇令符道:“他既曾為官,你可知道他和安祿山有無關系?”

段珪璋道:“史大哥與我十載深交,我素來知道他是痛恨安祿山的,更不要說和安祿山有什麽牽連了。”

竇線娘插口道:“有一件巧事你還未知道,史家嫂子也是昨晚得了一個女兒,我們和他已是對了兒女親家。說起來,這姓史的也是你的親戚呢。”

竇令符捋了捋須,沉吟半晌,說道:“這可令我越來越糊塗了。好吧,我且從頭說起。”

“前幾年有個朋友說在長安鬧市之中,曾見過你匆匆走過,因此我猜度你大約住在長安附近,便和摩勒來找尋你們。三天前在鳳翔山道,卻和安祿山帳下的八名高手遭遇,惡鬥了一場。”

竇線娘問道:“你和安祿山也有仇麽?”

竇令符笑道:“你離開綠林不到十年,怎的連這個也不懂了。咱們竇家,就正是在安祿山管轄下的地區做強盜,要麽就受他招安,要麽就要與他作對,這不是很簡單麽?”

竇線娘笑道:“這我懂得。不過,我離家之時,安祿山還沒有做節度使。我尚未知道咱們竇家正在他所管轄的地方。”

竇令符道:“我們非但不受他的招安,在他兼範陽節度使那天,四弟還曾和他開過一個玩笑,偷了楊貴妃送給他的一件名貴狐裘,因此他早就想收捕我們了。王伯通和安祿山帳下的田承嗣,以前是黑道上的好朋友,田承嗣投歸安祿山之後,王伯通與他仍暗通聲氣。所以,據我猜度,這次我們在鳳翔山道突遭安祿山手下的人圍捕,大半就是王伯通這廝通風報訊的!”